许久之后,赵旅帅放下手里的横刀,语调已经有些无力,说道,“我在军中的处境也颇为艰难,你不要觉得我做了旅帅,就了不起了。我乃是戴罪之身,官职也是试旅帅,而且年纪大了,做的事情也已训练士兵为主。这种事情,找我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你们真是胡作非为,知道我大康跟他们摩擦不断,还跟他们有牵扯,这是取死之道。况且,我也是大康子民,你若是想让我做过分的事情,我是宁死不从的。”
史大郎满意的看着态度转变的赵旅帅,说道,“何至于那么麻烦,只需要旅帅给我一个面见游击将军的机会即可。”
赵旅帅一听,此人竟然要见尉迟将军,顿时慌乱起来,“你可知道他姓尉迟,他这等大人物,随手就可以处置我等,甚至还会牵连村子。”
史大郎笑了笑,“我自然是知道的,不然我也不回来。但利用的好,赵旅帅随时也可能让七里堡万劫不复不是吗?
干爹,我们几个小辈,还要指着您吃饭,怎么可能让您为难呢?您就安心在军营里呆着吧。我们这群人也不至于卖国,我们只是谁弱帮谁,这样就可以谋求好处,不是吗?”
“您当过朝廷的兵,想必您也很清楚,现在您的日子虽然逍遥,但是仗打完了呢?还不是随便找个由头,就让您解甲归田。”
“您不能只顾着眼前,也要考虑考虑,战争结束之后,您的日子啊。”
“我们的生意做成了,到时候南越蛮子也退走了,您要房子有房子,要土地有土地,到时候再给您找几个女人侍奉着您,多舒服的日子。”
赵旅帅犹豫了许久之后,才说道,“尉迟将军,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不过你可把你想说的话,先告诉我,我先去垫个话试一试。”
尉迟将军今天忙里偷闲,迎接一位穿着银色锦袍,怀里抱着一条大蛇的少年郎。
只是这少年郎排场可真不小,眼前摆着一大桌子酒菜,却连看一眼都懒得看,只顾着逗弄着自己的大蛇。
而一边儿的尉迟将军态度不仅恭谨,而且每当白胖少年瞥向他的时候,都露出一份和煦的笑容,这让在场的作陪的众人,都有些担忧。
坐在不远处的一位长者,看着眼前这对奇怪的主客组合,笑着说道,“将军,何至于搞出这么大的排场来,让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家公子有多么靡费呢。”
白胖子扭头瞪了一眼不远处的长者,明显是对老者的话很是不悦。
老者见状忍不住笑了,“好好好,老夫不说了,不过少爷,您也别刁难尉迟将军了。”
“他这么废物,任凭南越蛮子在大康的土地上胡作非为,我只是不吃他饭菜而已,就算是刁难他了?”
尉迟将军被他斥责,也不恼,只是抱拳行礼道,“是末将无能,让百姓受苦了。不过,公子莫急,末将已经整顿兵马,准备给南越蛮子以痛击了。”
“你可知道,我今日为何来找你?”那胖公子高高在上的看着尉迟常将军问道。
尉迟常摇头道,“末将不知。”
那胖公子越发的嫌弃,语气中带着不耐烦道,“我是来阻止你慌慌张张的出兵的。”
“啊?这是为何啊?敌人都打到家里来了,为何不揍出去?”尉迟常不解的回应道。
不仅仅是他,在场作陪的一群军官,也面带不悦之色。
他们不像是尉迟常一样,因为是北方来的,有那么多关系上的顾忌。
他们几乎都是本地人,他们只知道,家乡被南越蛮子欺负,他们要报复回来。
“王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胖公子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义愤填膺的年轻军官,忍不住嫌弃的再度摇头,“因为愤怒,而准备不充分的一场战争,势必是会输得一败涂地。你尉迟常,是尉迟家的三公子,输了战争,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可这些本地百姓怎么办?替你承担怒火吗?”
那胖公子说道此处,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你们吃的可都是民脂民膏,是南迁来的百姓,从嘴里省出来的吃食,供应你们保护他们。我以为,称呼他们一声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胖公子继续道,“父母给了我们吃食,是让我们给他们驱逐坏人的,是让我们保护他们的,不是让我们拍拍屁股走人的。”
当下有年轻人站起身来,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胖公子的身份,但依然忍不住驳斥道,“公子,正是为了保护乡亲们,所以我们才频频请战。”
“打仗要准备充分这个道理,我们都懂。可是这么多年来,朝廷一直在准备,老百姓的心都凉了。”
“这一次,我们就算是打不赢,也得让乡亲们看到,我们的心是在乎他们的。哪怕是我们都死在战场上,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