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不死,固然是无所谓的,可是我姐姐不能死。”怜星面上波澜不惊。“我答应你,但是我怎么知道,你给的解药是真的?”
江别鹤道:“你只能信我。”
怜星道:“这话魏无牙说过,他在江湖上也有点身份,我信他,你这反复小人的话,我却不信。”
江别鹤道:“那你要怎样呢?”
怜星道:“你应当还有一颗秘药,你服下它,把解药拿来,由我选一颗给你,你吃下去,我就信你。”
江别鹤笑道:“这法子听来虽好,却有一处不可行。”
怜星道:“哪里不好?”
江别鹤道:“这药丸世上只有两颗,解药也只有两颗,我手里只有一颗。”
怜星道:“如果只有一颗,你怎么能保证我们都有?”
江别鹤道:“你们从魏无牙那里拿了一颗,我这里也有一颗,一人一颗,不是正好么?”
怜星轻轻笑起来:“你这样谨慎的人,会在与我们成亲前就给出解药吗?若不在成亲前就给出解药,那么你至少还要为自己准备一颗。不然,你就是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要留我们的性命。”
江别鹤笑了:“被怜星宫主看破了。我手里的解药,确实不止一颗。”他止住话头,等怜星接话,怜星却不开口,两人之间静默了片刻,江别鹤方道:“就依你所言。”他说了这句话以后很久都没有声音,怜星耐心地等着,身周的鼠群蠢蠢欲动,每一只的眼睛都越来越亮,磨牙声越来越大,兹兹的声音磨得人头晕脑胀,最可怕的,却是未知它们何时会群起发难。
怜星在这令人头皮发麻的黑暗中岿然伫立,整个人似化身为一块石头,连指尖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移动。
鼠群忽然起了一阵巨大的骚乱,老鼠们磨牙的声音变作尖利的吱吱叫唤,好像在锯木头,又好像骨器相搓磨。
地下传来沉闷的声音,整个地面忽然开始下降,以老鼠为界,外面一圈降得快些,怜星所站的地方,却十分缓慢。
老鼠们四处乱窜,落入两块地面之间的缝隙,发出凄惨的叫声。有些蹿到怜星身边,怜星左突右支,躲得十分艰难。
机关大门慢慢打开,江别鹤同神锡道人一道进来,神锡一扬手,暗器飞出,将险些咬到怜星的几只老鼠尽数打死,然后一跃至怜星身边,抓住她的手臂,连网兜带着人一块抓出去,跃至门口。
灯光下怜星的脸苍白已极,眼色冷淡,怒视江别鹤:“你不必如此试探于我。”
江别鹤笑道:“怜星宫主武功卓绝,若不完全确定你无反击之力,怎么敢让你近身?”
怜星哼了一声,道:“我要看一眼我姐姐。”
神锡道人已经完全没了先时的慈眉善目,冷淡地瞥了江别鹤一眼,道:“你自己带她去。”
怜星道:“我现在又改主意了,我不想见邀月,只想快点试验解药真假。”
江别鹤笑道:“那容易。”手捏一丸药物,正要服下,怜星道:“且慢,让神锡来试药。”
江别鹤脸色微变,神锡道人道:“他试我试,不是一样的么?”
怜星笑道:“我忽然想起,我们已经被擒,江别鹤的用处也仅止于此了。你又与我们有仇,万一你想连他一起杀了,给出假药来,我岂不冤枉?”
江别鹤目光闪烁,看看怜星,又看看神锡道人,笑道:“你怎么知道,是他给我解药,不是我有解药?”
怜星冷笑道:“魏无牙那样的人,肯定不会把解药放在你身上。“
江别鹤亦冷笑道:“他已经死了。”
怜星道:“他虽死了,却有人活着,并且足以震慑众人,不敢搜寻无牙洞穴。你办不到。十二星相之‘龙’却可以,我说得对吗?神、锡、道、长?”
神锡道人道:“你不必再行挑拨。这药你让我试,我便来试。我与江琴,原本就是互相利用,利用便要守利用的规矩。正如我们与你交换,也有交换的规矩。”
怜星笑道:“道长爽快。不过药丸入口之前,我还要先闻一闻。”
神锡道人向江别鹤一示意;江别鹤将药丸递过去;怜星拿着闻了一闻;又递给神锡。
神锡道:”我吃了。”将药丸吞下;正要服用解药;怜星道:“这药的药效还要一会罢?我要看药效发作。”
江别鹤冷笑道:“等药效发作,好被你逃脱吗?”
怜星笑道:“我为何要逃?”出手如电掣云飞,顷刻间从神锡道人手里夺过解药,神锡道人一怔之下,反应过来,变掌为爪,直取怜星,怜星一闪而过,喝道:“留活口!”斜刺里杀出一双大手,把神锡道人整个箍住,却是燕南天暴喝一声,几招制住神锡、江别鹤二人。
怜星问燕南天:“我姐姐在哪?”燕南天道:“你们房间字画敲三下,再移开书案上笔山,便可以看见机关。”怜星倏然离去,风驰雨骤般赶到房中,驱动机关,便见地上洞开,邀月抱手在胸,望着身前几个笼子,若有所思。
她身上套着几条锁链,见怜星打开机关,轻轻一挣,锁链便松开断落,问怜星道:“星儿,解药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