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峰塔原本高七层,塔基底部暗辟有井穴式地宫,存放着珍藏有佛螺髻发舍利子的纯银阿育王塔。雷峰塔历尽千年风霜,饱经战火洗礼,多次重建。到了民国年间,突然无缘无故倒塌了,遂有鲁迅先生《论雷峰塔的倒掉》一文。
至新世纪初,杭州市政府开始对雷峰塔进行保护性发掘,沉睡了千年的佛螺髻发舍利子终于重见天日,雷峰塔也开始重建起来。然而这次重建却颇为奇特,原本的旧塔并没有被拆除,却是在旧塔之外,新建了一个新塔,将其整个儿包纳起来。地宫也被开辟为博物馆,此次由于展出了珍贵之极的佛螺髻发舍利子,是以看守也非常严密,偌大的地宫,每隔十分钟,只需十人进入瞻仰。如是循环,待到一清响的步入进去,途径看守人员的时候,她突然扯开胸襟,嘶声尖叫道:“非礼啊非礼啊!”
看守人员大骇,他还是一个年轻的警察,根本没有应付过这种局面,顿时手足无措。而周围的游客们,方才被隔在一边,根本没有看清状态,本来就对十分钟才进去十人而不得不焦急等待的情况非常不满,这时候又听到看守人员非礼女性,几个脾气暴躁的男子,顿时抡起胳膊迎了上来,立时秩序大坏,无数人涌到了地宫入口处,或打抱不平,或借机寻事,或浑水摸鱼,干起了妙手空空的勾当。
这当然是柳亦文和一清响的诡计了,年轻的女孩子,在此之前的二十年间,一直过着富足而平淡的生活。然而她的内心却是狂野不惑的,始终被压抑着。等到她遇到柳亦文——这个无视一切规则和秩序的大犯罪者,女人可怕的破坏力终于完全要爆发出来了!
“反正戴着眼镜,没人可以看到我的真面目,露就露吧!当然,胸部是绝对不会露出来的。”
一清响以暴露狂的心思想着,脸上闪闪兴奋的红晕,但是还得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哭哭啼啼,惹人同情。这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于这种情况,看守人员不得不启动紧急预案,将游客们全部赶出去。可是紧紧凭地宫里的几个人手是不足的,必须抽调其非要紧部门的人员。
蒋游竹闻讯暴跳如雷,一听就知道是柳亦文在搞鬼。
“想浑水摸鱼,没门!听着,抽调雷峰塔二层以上所有看守人员,紧急布防到地宫入口处。不重复第二遍,给我赶快!”
这样,正好中了柳亦文的调虎离山之计,使得有空闲在塔顶从容下手。一清响也暗自窃喜,眼见看守人员越来越多,她也得抓紧时间溜之大吉了。虽然即使被抓住了,以她的身份,也不会受到什么委屈,但是她还是希望能够与大犯罪者多多呆着。
一清响乘着人多眼杂,偷偷地钻进了人群,突然背后叫人用一只手提住,一清响头皮发麻,怎么叫人捉住了呢?她回回头,傻笑着看着对方,脸色陡然变掉。
等到蒋游竹从雷峰塔外赶过来,诸多游客已经被赶了出去,但是那个闹事的女人也不见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地宫里一动也没有被动过。蒋游竹奇了,暗想:“柳亦文到底搞什么诡计,他人了?来了没有?别说真是一个无聊的娘们在闹事啊!”
二十六、史上最华丽的拯救白娘子行动(五)
这时一个部下匆匆赶来,告诉了蒋游竹一个坏消息:“队长,我们接到报警。一个外国宾客,在车子里受到了袭击,他被人击昏,还有他来雷峰塔的邀请函,也被人抢走了!”
“什么!”蒋游竹一瞬间就想到了那对奇怪的中外男女。脸色不对的外国人,闹事的女人,事情一一联系上,这本身就是一连串的阴谋!该死,上当了!
“统统给我出去,该死,柳亦文一定在雷峰塔,给我把他找出来!”蒋游竹愤怒地喊道。
此刻,柳亦文已经到了塔顶。新建的雷峰塔,袭承了以前雷峰塔的一贯风格,外观是一座八面五层的阁楼式塔,各层盖铜瓦,转角处设铜斗拱,飞檐翘角下挂铜风铃,细风一吹,叮叮当当,古色古香。塔顶是一个规则的八角形,好像中国传统的八卦形状,中间以四根巨大的金黄色的横梁交错支撑。
柳亦文抬起头,盯着那四根横梁,又看看窗外的西湖,自言自语地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天日昭昭的奥秘,就在这里了。”
忽然,柳亦文纵身一跃,身子便如轻巧的燕子一样飞了上去,他双手似猿猴攀住其中的一根横梁,翻身跳到了横梁上方。塔顶空间硕大,完全可以容纳他一个高个子的直立。
“左,左!就是这里!”柳亦文口中说的左左,其实就是天日昭昭的真正奥秘。天日昭昭这四个字,之前孙晓芸已经破解了天日两个字,其实是天然的图形,对应西湖和雷峰塔的形状。而昭昭这两个字,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很简单,因为她不是研究历史的。假若是历史学出身的,一眼即可看出。
当初柳亦文和一清响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叫道:“昭昭,其实就是左边,左边!”
在历史学中,有昭穆的说法。昭穆,涉及古代祭祀和宗法制度的问题,周代规定天子可以为七位祖先立庙祭祀,始祖庙居中,接下来的先祖,按照左昭右穆排辈分。所以昭昭,其实就是左边,左边的意思。假设以西湖——雷峰塔一线为中轴线,也就是南北为轴。而塔顶恰好有四条横梁,按照左边、左边的方位计算下来,东西就在北边的那条横梁上有猫腻
柳亦文走到那里,蹲下身子,在横梁上摸索,倏然摸到一条裂缝,顿时心底一喜,把手抄了进去,竟然抽出一把檀香木制作的折扇,撒开扇面,上面隐隐约约地写着几个字,却被灰尘遮挡住了。
柳亦文大喜过望,立时一个筋斗,从塔顶的横梁上,翻身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他正要喘口气,忽然塔顶的入口处踏踏传来走路的脚步声,原本放松的神经顿时又绷紧起来。柳亦文心中愕然,这个时候,还会有什么人过来呢?此前的游客,都跑到下面肯热闹了,否则也容不得他如此大摇大摆张狂。是谁过来了呢?
柳亦文把折扇插在背脊后面,摆出一幅姿势,预备随时出手攻击。这里是塔顶,无路可逃,唯一的通道,必须在击败敌人之后才能通行。
踏!踏!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入口处的黑影中,渐渐显出一个熟悉的小小人形,柳亦文一瞅之下,马上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啊!一清响,倒是吓了我一跳。咦,你怎么这般不声不响地就过来了?”
随即柳亦文就发现了女孩子的神色不对,她脸色发白,浑身不足战栗,几乎随时会瘫倒。柳亦文快速绷紧肌肉,大声喝道:“谁,给我出来!”
一清响背后的黑手,终于慢慢现身。他拿着锃亮的匕首,顶在一清响的脖子后面,一旦柳亦文稍有异动,就会马上刺进去。这个人又高又瘦,穿着品味非常糟糕,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遮阳帽,挡住了大半的面孔,可是柳亦文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叫道:“原来是你,斥候。我倒是奇怪,一路上我都没有发现你的行踪,你是怎么跟上我们的?”
斥候一言不发,却伸出空闲的左手,摸到一清响那副硕大厚实的眼镜上,稍微摸索一下,拣出一颗晶体,招摇地向柳亦文展示。
柳亦文立即明白,笑道:“原来如此,你竟然在一清响的眼镜上,安装了GPS定位器,难怪能够轻松地跟踪我们。”
柳亦文心里相当恼火,他向来自负极为聪明,想不到此刻却让斥候摆了一道。很明显,斥候在楼外楼的酒楼里的打斗中放了水。他晓得,与其叫自己苦苦去破解秦嵩留下的谜团,还不如让柳亦文一伙先去探索,待到果实成熟了,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在打斗中,他故意输给了柳亦文,同时却悄悄地在一清响的眼镜上安装了跟踪仪器。这颗棋子布局的相当巧妙,因为布局到衣服上,可能换掉,布局在头发上,可能洗掉。唯独近视眼镜,一定会戴在鼻梁上。他成功了,跟着柳亦文他们来到雷峰塔,现在是从庐山上伸手的时候了。
柳亦文不怒反喜,哈哈大笑道:“随便你吧,反正这个女人实在够讨厌了,一直缠在老子身边,烦也烦死。假若你喜欢,不如送给你吧。对了,她可能还是处女哦!”
“柳亦文!”一清响怒道,后面一句话却叫柳亦文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处女?”
柳亦文愕然,说不出话来。
斥候嘴上露出了讥讽的笑意,把目光转向柳亦文受伤过的左手胳膊。柳亦文叹了一口气,看来在斥候面前,这种无视一清响的政策根本没用。既然他知道自己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