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宁本就想去Y国留学,更何况还有盛悦。
不过Y国那么大,盛微宁也不是非得需要程晏池扶持。
这念头模模糊糊在脑海一闪而逝,很快消弭。
“这回你错了,我在等利兹大学的offer。”
盛微宁迎视程晏池洞若观火的眸,言笑晏晏:“的确希望你能帮我一点忙,不过如果你真准备把我甩了,我也不至于死皮赖脸缠着你。”
程晏池盯着她唇畔漂亮的弧度,手里的力道不松反紧:“志向不小,可惜利兹要进并不那么简单。”
盛微宁眼波流转,轻慢勾唇:“但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倘若那是我的梦想,我肯定能实现。”
程晏池哂然一笑,眼底突然漂浮凌冽碎冰,眉峰锐利,语气分外幽冷:“你妈对你的影响看来挺大的。”
盛微宁歪头瞅着程晏池,眯着柳叶眼,似笑非笑调侃:“程先生,我觉着……你好像对我非常不爽。”
程晏池的眉眼间蕴藉春寒料峭,冷然扔开盛微宁,望向窗外的灯火流离,唇边微微一撇,声线凉薄清冽。
“确实非常不爽,常常恨不得掐死你。”
盛微宁坐直,正色端详程晏池。
深厚的夜幕低垂至地平线,外面偶有灯光飘荡进来,车厢内的光线瞬间产生光怪陆离的扭曲。
程晏池一言不发看着远处的码头。
从盛微宁的角度望去,他干净透明的镜片反射着夜光,勾勒出森然侧颜。
“你恨我?”
她腔调拖得很长,捎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
盛微宁困惑地挑眉,脸上不太认真:“你为什么恨我?”
闻言,程晏池忽然低低沉沉地笑了一声。
“我为什么恨你……”
他沉寂眸光逐渐肆虐冰冷暗流,似能卷浪的狂酷风暴,玩味地咀嚼这句话,阴沉瞥向盛微宁:“你说呢?”
盛微宁心脏蜷缩,胸口莫名窒息了霎那,下意识移目,觑着风光带开始燃放的大型烟火秀,音调轻缓又清晰:“你不应该有恨我的理由。”
程晏池寒漠勾唇,颌线冷硬,曾经清沉如玉的眉目阴骘得让人骇然颤栗,周身气息犹如暗黑深渊。
他恨她的理由不算充分,可谁让她是盛家的女儿?
谁让她母亲是害死他妈妈的赵雪竹?
假如真要论无辜,她没资格这么认为。
因为他们母子更无辜,更不该承受那场无妄之灾。
原本,他不必沦为流浪街头的孤儿,也不用痛失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他更无需抱着仇恨艰难度过十数年。
赵雪竹的所谓“失误”,摧毁了他曾经圆满的世界。
很多事情的结局,十八年前就注定。
她无知,却不等同于那些残酷肮脏的罪孽不需要承担。
“盛小姐素来想象力丰富……”
程晏池眼里的夜霭层层叠叠交错,嘴角却倏忽浮现恶劣笑意,淡薄讥讽铺开脸庞,衬得身后的广袤天穹越发遥不可及。
盛微宁瞳孔收缩,不知为何,竟然颇为害怕程晏池的答案。
他懒散地搭一手放膝盖,深沉莫测的目光笼罩盛微宁,像冰潭泡着的利刃直刺她眼球:“你聪明伶俐,好好猜,等你猜明白就懂了。”
盛微宁迫于程晏池慑人的气场一时思绪紊乱,攥紧手,不假思索反驳:“程晏池,你少和我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