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债子还,的确是古往今来天经地义的道理。
只不过被鸡蛋砸伤,盛微宁便恨不得豁出命来守护自己的亲人。
那么,他呢?
程晏池微微阖眸,短发覆盖眉宇间的阴鸷。
他勾唇,无声移开眼,仰头凝视白惨惨的灯光。
恍惚记起,梁婧宜从抢救室被推出来,也是这样死气沉沉的光照,铺天盖地俱是凄寒的森然白色。
很冷。
盛微宁兴师问罪的声音鞭挞着神经。
她的家人遭受伤害,她还能理直气壮讨公道。
他彼时弱小无助,却连当面问肇事者一句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最终被盛家赶出青浦,颠沛流离。
程晏池唇角抿紧,冷笑着闭眼,俊美脸孔阴沉欲滴。
数载冰流侵袭心脏,裹着重重霜雪,使其愈加冷硬。
可能是盛微宁的据理力争奏效,也可能她身份起了作用,伤人者父母最终亲自登门道歉。
盛悦很少见到盛微宁疾言厉色。
她知道自己是姐姐的命根子,一直都不敢闯祸让她担心,虽然渴望能姐妹相处,最后还是没挽留她。
“姐姐,很晚了,你还没吃饭,我会乖的,做完功课就睡觉,你先回去吧。”
顿了顿,盛悦小声提醒:“大哥哥也没吃饭。”
盛微宁羽睫翕动,今晚确实多亏程晏池施以援手。
否则那帮车主还能绊住她继续掰扯。
程晏池一直没进病房,也没走人。
贺章打电话汇报车祸的处理情况,程晏池面无表情吩咐他一切按照理赔的正常程序走。
盛微宁缓步离开病房,瞥眼深邃的夜色:“反正程家那边吃过饭了,不如我请你?”
程晏池掩去眸底浪潮,似笑非笑,腔调懒散不减:“你这勉勉强强的语气将就得很讨厌,并且毫无诚意,你若真要请我吃餐满意的饭,恐怕不太简单。”
话虽如此,程晏池已抬脚迈向轿厢。
轿厢内只有他,等盛微宁进去,他信手揿下电梯键。
盛微宁稳步立定,盯着电梯壁倒影的俊容:“我哪能没诚意,人给你了,又免费请你吃饭。是你自己说的,老山珍海味会三高,偶尔清粥小菜也不错。”
“如今越来越伶牙俐齿,合着我还捡了天大的便宜?”
程晏池眉目如山,惯常地讥诮出声:“盛微宁,你脸皮这么厚是怎么练出来的?”
盛微宁娇娆地撩了把头发,对答如流:“你床上。”
“那再练练。”
眼前阴影陡然暗沉,男人颀长的身躯携带强烈的侵略气息朝盛微宁倾轧而来,将她圈禁自己怀中。
“你说,肋骨受伤了?”
程晏池轻声笑,熠熠生辉的瞳孔蕴着碎芒。
脸庞带笑,手却故意按上脆弱的肋骨。
盛微宁吸气抬头,那方线条清正的下巴染了光晕,线条流畅魅惑,特别迷人。
她忽地起意,攀着程晏池肩膀吻住他。
程晏池敛去眸中寒峻,低头迁就她身高加深吻,卡住秀巧的下颌,攻城略地碾压,席卷她所有呼吸。
这个吻,很不一样。
像包着糖衣的海啸摧毁了盛微宁的部分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