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的位子,觉得挺滋润的,就不愿意再努力拼命了。
而齐福是真的为官清正,虽然也有些灰色收入,但毕竟不能与齐敏她们相比。明代的县令是正七品,每月俸禄为七石半米或一年四十五两银子,如今有了养廉银每年二百两,齐福的收入才能平衡——要知道原先县令聘请幕僚和小吏,都是自己花钱的。
本来朝廷只负责一名七品县官的柴薪皂隶四个、马夫一个,以及县丞主簿各二名(小县各一一名),典史一名,还有这几个官员每人用马夫一名——这些人都由国家付工资,现在又允许县令可以额外报销五十两的幕府开支,这才让齐福这样的清官的收入好了一点。
另外齐福还有冬夏官服和笔墨费的国家补贴,当年他新上任时,还可以先拿到四十两的马车和官衙宅邸的修理费。这几年下来,一些潜规则下的合理的灰色收入,齐福还是收的,但一年也不过三四百两的进帐,再加上齐永春在临朐开的酒楼,以及白河村的田里收入,一年总收入不不过六七百两,刨去开支,一年能剩个二百两就不错。
齐敏出手一千两,其实对齐福来说也不小了。所以齐福倒是不肯收这份厚礼,但是魏灵梓却是伸出手去接了,笑道:“这也是敏儿的一番心意,何必怫了人家。”
然后对齐敏抱在手上的儿子道:“别叫姑姑啦,你爹是个没眼力价儿的,别听他的,快叫婶子!”
齐敏听了红了脸,小修平却很听娘的话,就叫起“婶子”来,齐福笑道:“你别胡说,敏儿还是个姑娘呢!”
因为齐敏的发型还是小姑独处的发型,所以齐福才会这样说。魏灵梓听了却道:“我看迟早也就是这一遭了——宝兄弟这次回来了,是必定要与敏儿成婚的!”说着又对齐敏道,“怎么样,黄册改了么?”
齐敏红着脸道:“已经改了。”
魏灵梓笑着道:“那怎么还不圆房?”
齐敏道:“他说要在京里给我办个婚礼。”
魏灵梓笑道:“那好啊,让他快一点,我和夫君就都能来参加了。”
齐升道:“就是就是,我看明天就是良辰吉日,就明天吧。”
齐敏道:“你哥都不急,你急个什么?”
齐升道:“我看到福大哥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当然也盼着大哥早点给咱娘添个孙子啊!”
齐敏听了脸上神色一肃——不错,文氏身子虚弱,是应该早点让她抱个孙子,好好开心一下,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这时齐升道:“怎么还都站着,快都坐下吧,来人,快上茶呀,连茶也不上,太不像话了。”
外面的丫环这时端着茶水上来,道:“刚端了茶过来,见少爷们都在说话,不敢来打扰。”
齐敏见这丫环生得也算好看,说话声音也不是官话,而是北方的口音,居然类似于现在的北京方言,也是心生好感,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明代的官话,是河洛腔南京的话,很怪异的,与后世的南京话不一样。齐敏听到这丫环说的北方话,和后世的普通话有点像,不禁有点意外。
那丫环道:“我叫紫荷,是北平人。”
齐敏略感意外:“怎么会来到这时的?”
那丫环咬着唇,没有说话。齐升在一旁道:“她是燕王朱棣的部下的女儿,她父母被卖作奴婢了,她也成了人家的家生女儿,三叔把她买了过来。”
原来是败军之将的后人!
齐敏略感伤怀,但是古代的战争,就是如此吧!建文帝没有把朱棣那边的女子充作官妓和军妓,就已经很不错了。
齐敏挥了挥手,也并没有把这事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让她先下去,然后便与齐福夫妇说些闲话。
片刻之后,齐福奇道:“怎么今日陛下早朝还没有结束,往日里再有什么事,也在未时结束了。”
齐敏道:“可能是今日事繁吧,毕竟要封赏的有功之人多。”
齐升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当今圣上不但雄才大略,而且聪明过人,再繁多的朝政,也没有把早朝拖到未时的,最晚午时七八刻便结束了——便是郑和大人带兵回来时,也一样的要封赏众多功臣,也不过在午时四刻时就结束早朝了。”
齐福道:“是啊,今日一些战功小的人,以及有伤的人,都已经另有旨意处理了,怎么朝堂上还有这许多事。”
魏灵梓道:“也许皇上留宝兄弟一起吃饭了。”
齐福笑道:“啊呀,那可是极大的恩宠了,我可不敢想的,这次回来,能保住我的乌纱,已经很好啦!”
齐敏笑道:“大哥在说笑吧,你为官清正,怎么会被罢黜。”
齐福道:“我这次是提前回京述职的,因为我被人弹劾了。”
齐敏讶道:“为什么?你判了冤案了?”
齐福道:“不是冤案,是个棘手的案子。临朐西边有个村子,有一户人家……”
话未说完,魏灵梓便打断他道:“跟敏儿说这些个做什么!你们男人家的事,便只与男人家说去。”
齐福哈哈一笑,道:“是啊是啊,我却忘了。”
齐敏见了,也不好再细问,然后四人又说笑了一阵,齐宝却回来了,进来后便对齐福道:“大哥怎么来了,怎么不早说,我也好去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