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每个人都是新生,谁也不认识谁,彼此说着恭维的话,无非就是想开学的时候在学校里能有个伴,遇到麻烦的时候相互间有个照应;若是遇到同系的学生则更是一脸喜极欲泣的兴奋表情,仿若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
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品酒阁中央聚集的人群间,自然不会有什么人会发现刻意躲在角落的彭煜。她也正好落得清闲,可以好好品味眼前的美酒。虽然她不是嗜酒一族,平时也不会特意去买酒自享,不过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品尝,何乐而不为?
只可惜“不会有什么人发现”她,并不表示没有人看到她;她的安逸时光很快在她的座位旁坐上另一个女生时告终。
她叫严临,从久远到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就总是和彭煜同班,可她们两人却不像其它同班到大的人一样自然而然成为朋友。她们之间,说是朋友却有那么一丝丝互相敌对的意味,可说是对手却又多了那么一点点惺惺相惜的感觉,总之就是很难说清楚的关系。
但,这并没有影响两人弥漫火药味的同座对品。
“真没想到啊,妳居然进来了。”
沉默了很久,严临突然开口,挑衅似的说道。
“彼此彼此。” 彭煜凉凉地回她。
“之前的学院不是有直升的大学部吗,怎么不留在那边?还参加什么高考,凑什么热闹?”严临似乎很想不通的样子。
“妳不也一样出来凑热闹了吗?”她没回答,反而这么问了一句。
“哼,我就纳了闷了,学校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连妳这种无能的人都录取进来,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简直已经可以看到新一届的无‘亮’前途了,啊——”末了,加上一句高八度高分贝的拖音当感叹。
“错不了!如妳那般低能的人都能被录取,自然如我这般碌碌无为的人亦有何不可?”彭煜毫不示弱,回敬道。
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她们两人每次见面必然“刀光剑影”,不过她早已练就一身“铠甲”,面对严临似嘲如讽的话到了如若不闻、感觉不痛不痒,甚至能以等量或超量杀伤力反击的境界。
“哼哼,算了。”讽刺的杀伤指数明显偏低,严临美目一转,不再拘泥于这个有关能力的话题不放。
彭煜不搭腔。
她知道严临有话要说,索性等等看她还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内幕要揭。
“哼哼,”严临一如彭煜预料,一副皮笑肉不笑地表情,像是在故意卖弄似的转移到她这次搭讪的主要目的,“我猜,妳现在肯定很好奇,学校怎么这么‘独树一帜’,选在酒厂的葡萄园里举办‘迎新会’?”
彭煜柳眉一挑,改用极度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她,仿似希望从她的脸上能看出她用意的蛛丝马迹。因为这一点,的确勾起了她的兴趣!
严临很美,无论何时看到她都让人有这样的结论。大而水灵的眸、小巧灵秀的鼻、不色而朱饱满的唇镶在纤瘦而匀称的瓜子脸上,如黑瀑般倾泻至腰际的长发除了衬托她白玉凝脂般晶莹剔透的雪肌之外,更凸显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段以及修长的双腿;再加上配搭适宜入时的衣饰,整体显得高雅而不孤傲、艳丽而不庸俗。
与绝色的严临相比,彭煜甚至算不上漂亮,充其量只说是可爱:红润的圆脸上一双俏皮伶俐的黑瞳,微笑时若隐若现的酒窝在脸颊上留着浅淡的痕、几若不见,微微扬起的唇角勾勒出亲和友善的面容——但也仅只于此,她的脾气可不一定称得上和善。
“喔?不知有何见教……愿闻其详?”用词相当谦卑恭敬,但语气表达出的却似是完全相反的意思。
两双黑眸对视着,哪一方都不甘示弱,一眨不眨。
“其实……妳不想知道也没关系啦,”既像是不愿“强人所难”、不逼人听自己不想听的事情,又像是别有用心、故意吊起听者更多的好奇心和注意力;严临仿佛不以为忤地摆摆手,似乎不太在意地说,“反正就算我不告诉妳,‘他’很快也会找上妳……妳,早晚会知道。”
随着最后一句话的出现,她抛来意味深长的眼神,和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彭煜疑惑地重复。
严临顿了一下,把目光投向品酒阁中央的人群,四处张望,视线在人群中茫无目的地穿梭着。
过了一阵子,她终于再开口说:“对。”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与之前火力十足的语调大相径庭,仿若方才这个字本不是出自她之口。
“谁?”看着她似躲闪又似故弄玄虚的动作,更加勾起彭煜的好奇。
严临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认真地注视那群人,就是不舍得回过头来再看彭煜一眼,那专注的神情几乎让人忍不住以为那片人群中会有稀世珍宝出现,不可错过一般。
“我说,”彭煜此刻很好脾气地伸出手,一掌轻拍在她肩上,“既然想说,何不一鼓作气直接说完?”
她更加肯定她是故意的,故意来吊她胃口。而且她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她现在不会告诉她,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