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仪紧紧的抓住床单,承受着那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力。
红纱床帐的外头燃着几支蜡烛,像是和床上的情景互相呼应一般,时不时的爆出火花,闪过转瞬即逝的绚烂光芒。
半晌过后,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彩鹃……”玉仪声音疲惫慵懒,低头看着满身的斑斑点点,特别是胸前,顺手抓了一件衣服穿上,下床的时候腿还有些发软。
某人一副吃得饱饱的满意表情,正含笑看着自己。
玉仪觉得他笑里面不怀好意,瞪了一眼,胡乱裹好了衣服走到门口,问道:“热水备好了没有?”
“备好了。”彩鹃抬头看了一眼,立马就飞红了脸低下脑袋。
玉仪静了静,淡淡道:“我先自己过去泡着,你去让甘菊进去服侍老爷。”也不管彩鹃是什么表情,束了束腰带走了。
新婚之夜任性了一回,难道还能次次都一样任性?只怕用不了几天,就会传出罗府六夫人容不下通房的流言。
除了外祖母那样高贵的身份,有几个女子能独自享受一个丈夫?更不用说自己没有强大的娘家撑腰,根本不敢给丈夫甩脸子,在罗家又是举步维艰的处境,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
情啊爱啊都是浮云,平平安安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佳人(上)
京城郊外,某处不显眼的小宅院里。
一个婆子微微弯着腰,低声道:“听说娶的是原苏州知府的孙女……”
“苏州知府?”
“从前是知府罢了,如今早就败落不行了。”婆子眼里有不屑,又有嫉妒,“算那六夫人命好,因为是豫康长公主的外孙女,倒攀上了国公府这门亲事。”
“知道了。”琼姿眉头微蹙,这还真是机缘巧合,没想到居然会是她。抬眸见那婆子还不肯走,微微不耐,让小丫头拿了二两银子过来,“辛苦你了,拿着吧。”
“谢姑娘赏赐。”那婆子欢喜的接了银子,脚不沾地走了。
琼姿望着窗外一树红艳艳的石榴花,觉得好似自己一样,哪怕开得再艳丽,也是一样孤零零的无人欣赏。六爷有好些日子不来了,虽然早知道不会长久,可还是忍不住四处去打听,花费了许多银子,得到的结果却是叫自己更加绝望。
如果是一个寻常的商贾人家子弟,自己或许还有一、二分机会,可惜却是仰着脖子都看不到的国公府,怎么可能让一个歌伎进门?哪怕是做妾都不够资格。
细细想来,那一天六爷的话是有深意的,“我已经替你脱了乐籍,另外这座宅子和几个丫头都送你,银子也足够你后半辈子嚼用了。”
原来自己是被人弃了。
可是他却不想,以自己这样的身份就算脱了籍,也不可能等同于良家子,更何况上头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一个孤身女子能有什么好的,不过是苦挨日子罢了。
或许在他的眼里,自己这种人就是尘、就是土,做个安置便算是有情义了。
六夫人居然是孔家小姐?那个被蝎子咬了,却还能不慌不乱的小姑娘,当初六爷说要抢过来的话,竟然成了真的!
这一夜,琼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又找来昨天的婆子,让她再去打听,越多关于罗府六房的消息越好,只要消息有用银子绝不会少。
那婆子最近拿钱拿到手软,哪里有不去的?下午便赶了回来,回道:“都打听清楚了。那六夫人今年还没有及笄,听说是个美人坯子……”
琼姿早就见过玉仪了,对这些没兴趣,摆手道:“只说罗六爷屋里的情况便好。”
“从前屋里是有好些人的。”那婆子啧啧两声,又撇了撇嘴,“也不知道罗六爷发哪门子的风,居然赶在六夫人进门之前,把人通通都打发了。现今只有一个通房丫头,听说是打小服侍的,长什么样儿就不清楚了。”
琼姿对罗熙年的通房兴趣不大,让她吃惊的是,原来被遗弃的不只是自己,就连罗家府里的也没能幸免。可是当初六爷都没见过孔小姐,何止于此?莫非他们后来又见过面,还发生了什么事?
琼姿给了五两银子将婆子打发走,心下久久不能平静。
丫头燕子忍不住问道:“姑娘,难道那六夫人是个天仙不成?还没进门,就使得夫君把屋里腾得干干净净。”
天仙?那孔小姐倒还不至于,没那么惊人。
“你懂什么。”琼姿微微苦笑,心里更是涩涩的十分难受,“这人啊,要是彼此对上了缘分……,别的都不打紧了。”
终于得到了让自己死心的结果,这样也好。
“说起来,夫人年纪小也有小的好处。”倚云手里做着针线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