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巴尔赤红着眼睛,想要呼喊一队手下断后——然而一把刺过来的长枪让他欲要吐出的话变成了猛兽般的嚎叫,他挥起重盾,一把隔开钻进肩膀的短枪,不过钉满了箭矢遍布着刀枪戳刺劈砍痕迹的简陋木盾显然已经到了极限,木板在这一次格挡之后散裂成了碎木片,仅仅留下一个生铁框。
他肚子一凉,另一根短枪已经陷入了他的小腹,仿佛感受到肠胃在这根冰凉锋利得异物穿刺之下开始搅动抽搐,长声惨叫之中,青筋暴露的手臂挥舞着砍刀,劈向了那个持枪的民兵。
一声闷响之中,砍刀被一面旁边伸过来的盾牌格挡住了,身体的其他部位也传来了剧痛,贾巴尔一张嘴,吐出一大口浑浊的血水,软软地瘫倒在沙滩上。
“头儿死了!”
这是宣告着“撤退”转变成“溃败”的号角。
大量被杀破了胆子的海盗纷纷转头就逃,在民兵不依不饶的追砍下,如同倒在农夫镰刀下的麦子一般倒在了地上,身后的呐喊声仿佛冥府的召唤,海盗们向一切能够想到的对象进行祈祷,但是神显然没有庇佑他们,他们到了船下,那条并不宽绰的踏板又成了他们的噩梦,大量踏上踏板的海贼被同伴挤开,摔倒了沙滩上面,又死在了民兵们的手中。
“上来了!快,推开踏板!”
登上船的几个海盗欢呼着,仿佛看到了希望,他们推倒了踏板,大量后头的海匪嚎叫痛骂着跌了下去,有些刚刚触碰到船舷,没有抓稳,就这样倒在了沙滩上。
上船的幸运儿们手忙脚乱地起锚杨帆,想要快速逃离,不过几个小小的红点从镇子另一侧飞了过来,到了近处,看到这些小红点变成了大水桶般的巨大火球时,几个好运的海盗顿时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很快,连串的爆炸让这片海域彻底清净了下来。
潘尼走下哨塔,到了岸边,抬头看着被炸开几个大洞搁浅在岸边的大船,上下仔细端详了一阵,赞叹:“好船,修理一下还能用。”
“确实是好船,塞尔的海军里这样的三桅大船也不是很多。”休斯点了点头,看着已经被砍下来的粗矮脑袋:“可惜,这个愚蠢的家伙不知道珍惜,居然惹到了我们头上。”
“大人,我们死了八个军人。”安斯尔上前报告:“还有四个人以后不可能再战斗了,重伤二十九个。”
“真是一场大胜。”休斯一击手掌:“潘尼,没有比这更漂亮的了。”
不过潘尼却没有那么高兴,心情反而有些不快:“死了八个人……”
都是优秀的战士。
“战争不会有不死人的。”休斯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惊讶:“潘尼,你不能总是想坏的方面。”
“或许吧。”他叹了口气,仍然感到心情有点沉重,上辈子他不过一小民,怎么能想到现在能够过上在一句话间决定他人生死的生活?
因为他的指令,有人因之而死亡,这并不让他感到愉快。
或许真的要适应这些。
他沉默着皱着眉头。
或许这是对的,如果他不这么做,那么这座镇子就要被海盗劫掠,死伤有岂止是八个?
他看到镇民们投过来的敬重目光,感到有些安慰。
不过仍然不能彻底释怀。
等到彻底麻木的时候,估计他就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大人物了。
他叹了口气,想起另一件刚刚看到的事情,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他询问安斯尔:“对了,刚才你们与海贼战斗的时候,我看到几个军士聚在一起,分别使用不同的兵器对抗远近处的敌人?”
“不错!”安斯尔点了点头:“大人,您为军人配发的武器很多样,不过我和一些经验充足的老战士都认为,在战斗中,很难有人能够兼顾不同地方的敌人,所以就把士兵分为两人的小队,一个人使用刀盾,另外一个则使用短枪,相互掩护配合,这样就能更灵活地应付各种敌人了。”
“好办法。”听到安斯尔的话,潘尼眼睛一亮,受到了启发,比划起来:“其实你们可以把士兵分为六人一队,我会吩咐工坊制作一些更多样的兵器,让一队的士兵排列好阵型,使用不同种类的兵器,或许能够更好地增强战斗力。”
“这样?”
“这是我在某个将军的日志上看到的方法,这种方式叫做……呃……凤凰阵。”法师没有在费伦的本地词汇中寻找到鸳鸯——费伦似乎也没这种动物,所以换了一个词汇形容这个天朝古代名将戚继光的发明。
这个东西对付海盗倒是正好合适。
想起这种兵法最初投入使用时针对的对象,潘尼感觉到一点恶趣,很节制地微笑起来。
“凤凰阵?”安斯尔咀嚼着这个词语,确认潘尼所说的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思路,就好像冒险者中不同的职业在小队中扮演不同的角色,或者不同的兵种混合搭配起来,也会让战斗力有所增强。
而休斯则在搜肠刮肚地寻找,这么古怪的东西究竟出自哪一本书,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这种做法,因为潘尼总能从各种“书籍”中寻找到许多旁人想象不出来的东西,他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
……
“哈,看来血胡子被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