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当一记狮子吼在她耳边响起,吴倩玫倏然张大眼睛——哇!一张男性脸庞和她近在咫尺,尤其穆风兀自深呼吸的举动和自己呼吸急促、全身燥热的模样,令她想起适才的吻……天呀!羞愧的红潮立刻席卷全身——是她强吻他的,瞧她的双手仍然环勾着他的颈项……罪证确凿!还有一个目击证人。天呀!穆风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的客厅里?
“先放开我吧!”穆风轻声建议。看吴敬忠目露凶光地从楼梯上走下来,一双眼比铜铃还要大地瞪着两人亲昵又暧昧的姿势……唉!两次接吻均被从中打断,惹得他心里痒痒的,主要原因皆是场地过于公开。他想,下次接吻,他绝对会选择一个隐密的场所。
“啊!”吴倩玫大惊失色地放开手,她压根儿忘记自己的双手犹不知廉耻地环勾着他的脖子,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地上裂开一个大洞,好让她钻进去。
“你一个女孩子家,这样成何体统?愈来愈不像话,居然敢离家出走,真是胆子愈来愈大!今天我再不请出家法,倒显得咱们吴家没有家教!”吴敬忠火冒三丈地斥责道,旋身—转,冲到神桌台上拿起—根藤条,再冲回沙发旁。
“大哥……”吴倩玫咬着嘴唇,怯怯地叫了—声。大哥这次真的发火了,看来她此次劫数难逃……阿弥陀佛!希望力量轻一点吧!
“住手!”穆风一把夺过吴敬忠手握的藤条。开玩笑!让他打下去,吴倩玫光滑细致的肌肤哪里承受得住?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会心疼的!中午的“吻”,代表他的宣誓,因为,吴倩玫已是他认定的女人了。
“穆风,你别拦我,我非让她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可!”吴敬忠气唬唬地说。秦家的事尚未解决,她反而畏罪潜逃,却不知何故两人又回到台北;若非钟奕麟联络他们,恐怕他和穆风还在当空中飞人,这不想不气,愈想就愈火大。
“大哥,我错了,你打我吧!”吴倩玫可怜兮兮地说。
“我当然要打你,你知不知道小月人现在在何处?”穆风硬挡在她前面,吴敬忠唯有按捺住心中的怒焰问道。
“她去见钟奕麟呀!她说有事情要单独和他商量,所以我就回来了。”吴倩玫据实以告,人更是紧挨着穆风;他明显的保护姿态,让她没来由地心安,彷佛他的臂弯就是她遮风挡雨的避难港。
“她替钟奕麟挨了一枪,现在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吴敬忠冷冷地陈诉,而他们之所以先回吴宅,主要目的是想确知她的安危。人都是自私的,自己亲妹妹的下落未明,他实在很担心;孰料,一回到吴宅就看见她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然后他将她的旅行箱先放回她的卧房,而穆风则负责唤醒她,结果呢?他一下来就看见两人正在Kiss;尽管穆风是他的偶像,纵使他亦相当赞同两人的交往,不过这种限制级的画面,还是颇令他不以为然。
“小月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吴倩玫无法置信地惊呼出声;距离她们分开的时间尚未超过两个小时,这则消息委实令她难以接受,亦难以想像。她猛然抓紧穆风的手臂,因为,她需要知道事情的完整经过。
“你别激动好吗?”穆风试图抚平吴倩玫的惊慌;对于吴敬忠的措辞则暗自叹息,毕竟,秦关月伤势是轻是重,他们并未在场亲眼目睹,实不宜妄下断语。况且,钟奕麟在通讯器中所传达给他们的消息实在是简单得可以,但也就是因为太简单,才让人东想西想;不过,以他对钟奕麟的了解,秦关月的性命若果真危在旦夕,他哪里还有时间与心情来通知他们?但是这毕竟只是他的猜测,秦关月中抢在医院的实际情况仍然是个谜,如今最好的方法便是亲自走一趟,才能真相大白。唉!今天似乎是多灾多难的一天,真是片刻不得安宁呀!
“小月……不行!我必须去医院。穆风,你带我去好不好?我求求你,我必须去看她……”吴倩玫担忧地请求,压根儿忘记吴敬忠的存在和她要跟穆风算“吻”帐的“代志”了。
“当然,我们一起走吧!”穆风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就往大门方向走去。可怜的吴敬忠,在眼睛里只有彼此的两人世界中,残忍地被摒弃在外,无疑被视做一个隐形透明物体。这像话吗?有没有搞错?当然,他不甘遭到被遗忘的待遇,亦快步尾随两人身后——隐形透明物体闪—边凉快去,“菲力浦”才是他的名称。
秦关月鼓着腮帮子,郁卒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直瞪着白色天花板,脸色更是比“米田共”有过之而无不及。从她被输血到送进医院的头等病房观察病情,她的父母净顾着和钟家的大家长和大家长夫人提前谈论她与钟奕麟的婚事;而钟奕麟将她送到医院之后,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这还有天理吗?虽然她只是皮肉之伤,好歹也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这事姑且不提,他竟然将她送进她最害怕、最恐惧的地方,还不晓得要陪陪她……可恶!还说什么他爱她?分明是花言巧语、虚情假意,他——可恶透顶!
“既然如此,等我们选定一个黄道吉日,就将令千金迎娶进门。”方洁喜悦的声音清晰地传进秦关月的耳里,这话在秦关月听来,却显得异常刺耳。
“那就劳您费心了!”花飘香含笑点头。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算是亲家了,若严格说起来,小月还是钟家的救命恩人呢!唉!我们钟家三代单传,假如麟儿有个三长两短……”方洁无法想像地长叹一口气——那钟家岂不绝后?秦家虽无显赫的家世,不过那从不是她在意的,只要钟奕麟喜欢,她绝对支持他的决定;当然,有泰半的原因得归功于他的坦白——对于“曾孙”一事,纯粹是为了应付钟毅根深柢固的观念,倒也情有可原,现在又加上秦关月舍命相救,因此对于钟、秦两家的婚事,她更是举双手、双脚地赞成。
钟毅板着一张脸保持沉默;若非亲爱的老婆以离婚相逼,他怎会有口不能言?尽管秦关月救了钟奕麟一命,但他仍不能原谅她威胁钟家的事实。哼!这么容易就让她称心如意地嫁进钟家,坐享那荣华富贵,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我不嫁,我不嫁……”秦关月愈想愈呕,遂扯开喉咙大喊。这没良心的钟奕麟,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医院不管,他根本就是不爱她嘛!却害她悄悄地爱上他……
谈论中的四人,对秦关月的歇斯底里置若妄闻;事实上,这桩婚姻的决定大权皆由双方的老婆大人携手敲定,其他人根本无插手的分。至于钟毅非常想支持秦关月——哼!但大局已定还来这一套,想装给谁看?而秦天野则是万般同情与不忍,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钟奕麟无论是外貌、学识,均是难得一见的人物,小月嫁给他,实在是高攀了!
“我不嫁……”嘶吼了半天却没人理她,秦关月的不满更是达到顶点;早先想认命地嫁给钟奕麟的想法,如今已被完全推翻,现在,她决定宁死不屈,抵死不从。
就在此时,头等病房的门被人由外往内推开,钟奕麟的出现令秦关月的嘶吼戛然而止。刹那间,不满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犀利的眼眸盯着她,彷佛在指责她,莫名其妙的她居然也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哪按呢?
“奕麟,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我们打算去喝杯咖啡。”方洁优雅地站起身。瞧秦关月的表现,钟奕麟还须下点苦功。唉!爱情这玩意,谁爱谁多—点,谁就得吃苦。看情形,这吃苦的人非她的宝贝孙子莫属了!单凭他急着将秦关月冠上钟太大的头衔就足以了解;但毕竟秦关月实在太年轻、太美丽,思想又太简单,难怪钟奕麟对她一见钟情、二见深情,合该两人有缘分,否则他们俩的生活环境根本毫无交集可言,又何来今日的婚姻?
“好的,奶奶。”钟奕麟自然明白方洁的用意;从四人的表情可知他的身分已有所改变,换言之,秦关月已经成为他的所有物——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的女人。
当病房内走得只剩下秦关月和钟奕麟时,秦关月闷闷地注视着他沉默又毫无表情的脸庞,完全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心里的真正想法;阴阳怪气的模样使她火大,原先的不满又—点—滴地回到体内。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她生气地吼道。
“为什么不想看见我?”钟奕麟丝毫不以为忤地问。他对她怒焰高张时依然如此美丽的容颜为之倾倒。哈哈!再也无人能够把她从他身边抢走了!
“因为我讨厌你!”秦关月火大地瞪着他。
“为什么讨厌我?”钟奕麟不怒反笑地走到病床旁边近看她,更觉得她清新脱俗、典雅细致,美丽得不可方物;如此绝美的脸孔,他居然会被她女扮男装蒙骗过去,那些日子的眼拙,还让他非常痛苦,生理与心理的煎熬实非笔墨所能形容。如今总算拨开云雾见青天,并且觅得良缘,实在可喜可贺!
“讨厌就是讨厌,还有什么为什么!”秦关月杏眼圆睁、两手叉腰,气得不得了!老是问为什么,烦不烦哪?特别是那笑容,好像事不关己似的,无疑让她火上添油——笑啥?牙齿白呀!
“讨厌一个人,一定有理由,我当然要请问你为什么讨厌我,是因为我长得丑?还是我不够富有?或者是我哪里得罪你……”钟奕麟坐在床沿,微笑地凝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