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的这个反应,着实在傅灼的意料之外。他来之前心里做过很多预想,想过兄长会震怒,也想过他可能会理解,但却没想过他连责备一声都没有,直接大笑起来。
傅灼一时难能摸透他此刻的心,便也笑着尝试问:“兄长此笑为何意?叫兄弟我心里实在慌张。”
傅煜笑完后,正了正神色。再朝兄弟望过来时,不免也重重叹息了一声。
“五郎啊。”傅煜抬手在傅灼肩上拍了拍,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后,语重心长道,“真是没有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一个情种。就为了能娶到弟妹,你竟不惜自污,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名声。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此事叫有心人知道了,你日后的官途声誉难道都不要了?”
如今再回想过去,自然也觉得当初那样做的确草率了。若他能再信任兄长一些,或是信任余家一些,那他其实是可以同兄嫂直接坦白的。
但人总是这样,总是在当局中的时候迷惘,只有在跳出来后,才会看清更多。
“是五郎辜负了兄嫂的期望,不该不信任兄嫂。”傅灼知错就改,态度坦诚。
傅煜则道:“当然,我也有错。你自幼便不是自作主张和无理取闹的人,那样的大事上,你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想来也是多方权衡过的。若我素日里不那么霸道专横,凡事性情温和一些,你也不会走这样的极端。经此一事,也算是给你我兄弟一个教训,事后彼此都自我检讨一下,争取下次再有这种事时,你我二人都可以做到更好。”
又笑着说:“但为兄今日也是真高兴啊,得知你是个正常男人,为兄不知有多高兴。唉,之前一直为你身上的隐疾担惊受怕,如今总算好了,这个担忧没有了。”
傅灼:“……”大可不必再提“隐疾”二字。
说实话,如今话都说开了后,傅灼自己都不愿再提从前槐花巷之事了。他希望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彻底将那一段过往深埋。
傅煜又继续道:“再有就是……为兄也很庆幸你今日能如此坦诚。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你大可不必说的。但你说了,说明在你心中,我这个兄长还是值得你信任的。你我兄弟,这几年来一直各忙各的事儿,多少有些生疏了,今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多多交流下感情。”
傅灼又再一沉默后,继续坦白交代,道:“本来要不要到兄长跟前来实话实说,我也有些犹豫。还是娘子她说,你我兄弟情深,兄长嫂嫂又是真心待我的,我不该这般伤二位的心。坦白交代了,哪怕挨骂挨打,忍了就是了。可若是不说,一来会叫兄嫂继续担心,二则,万一日后兄嫂通过外人的嘴知道,也是不利于你我兄弟间的感情。”
自从春风楼一事后,傅煜就对秋穗这个弟妹印象不错,觉得她是个聪敏且很会审时度势的人,日后嫁进家门来,是可以帮衬妻子一起打理好侯府上下的。如今再听兄弟这样说,傅煜心中更是满意。
“你这个媳妇,算是娶着了。”傅煜夸秋穗,后又感慨,“这也算是咱们侯府的福气啊。娶得一房贤妻,可得少操不少心。”
又说:“如今朝中局势如此,日后怕有得周旋。你嫂嫂如今有弟妹帮衬,日后应酬各官中家眷,也会更得力一些。我看她们妯娌二人关系不错,日后必能处得极好。”
傅灼也附和说:“嫂嫂同娘子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定不会存在什么矛盾。娘子虽说自幼受教于老太太,但毕竟年轻,资历也浅,同官中家眷们也多不熟。日后,还得嫂嫂多多提携引荐才是。”
傅煜说这是自然的。
傅灼夫妇离开后,傅煜主动找去了妻子那儿。吴氏见丈夫难得一见的开心,忙喜问:“可是出了什么好事儿?”
傅煜真的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广袖一挥,便哈哈大笑两声落座下来。他自己没说是因什么事高兴,而是颇有兴致的问了妻子:“你猜是什么好事?”
吴氏想着丈夫最近一直在为朝堂上的事发愁,以为是朝局有什么有利于傅家的变动,便急切说:“可是圣上有要动裴家的意思了?”
“不是这个。”傅煜摇头,倒也没再卖关子了,而是直接说道,“是五郎的事。”
“五郎?五郎怎么了?”吴氏立刻问。
傅煜见妻子关心,便也稍稍正了正神色,立刻说:“我若说了,你别生气。”
“你不是说是好事吗?我怎么会生气?”吴氏都被绕糊涂了。
傅煜这才道:“还记得当初槐花巷之事吗?五郎想娶余家娘子为妻,又怕我们当时不肯答应,于是就编了槐花巷的事来瞒我们。其实……五郎并非有龙阳之癖,就连槐花巷里那个人,都是他故意安排的。也是如今亲事成了,木已成舟,觉得不会再有什么变动,所以,方才过来向我负荆请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