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韵。”他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我们不会再有明天。至少今晚,请放下昨天,甚至更早的过去,只有你和我。”
“可以吗?”
最后三个字,他刻意说得很重。重得繁韵无法忽略,也回避不了。
“我早就该死了。”繁韵垂下头,露出一丝苦笑。“其实,你大可不必为一个敌人分心。会血本无归的。”
再扬起脸时,她换上了灿烂的笑容,将本不应有的悲伤,统统埋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觉。包括她自己。
可一道玫瑰色的疤痕,瞬间击溃了她的武装,某一天的画面再次被唤醒。才恍悟,她也有畏惧回忆的时刻。
因为他胸口那道疤,就是她送的。
面对一个背叛且伤害过自己的敌人,他怎能笑得如此淡然。他难道不恨吗?难道不想将她千刀万剐泄愤吗?为何还要视若无睹,一再饶恕?
忘记了吗?她可是他的敌人啊!
莫名泛起的心酸,牵动了繁韵迟迟不肯伸向他的手指。
手离她越来越远,却离他的伤痕越来越近……
然而一瞬间,她又缩回手来。
——在沦陷以前。
但是很快她的手又被人抓回,覆盖在那道疤痕上。
“害怕吗?这可是你唯一留给我的礼物。”宇田雅治按紧她的手,借用她的指腹来抚平自己的伤痕。
既然恨不起来,不如笑着原谅。
只是他笑得太过美好,反令人觉得不真实。总觉得那笑容的背后,泛着无尽的悲愁……
夜半,繁韵做了一个怪梦。梦见有人亲吻自己的额头。
伴随着吻一并落下的,还有丝丝点点的潮气,如同春分时节的雨露。只是,它更冰凉一些。
这是梦么?繁韵反问自己。
印象中,梦不该过分真实。
那夹带着潮气的雨露忽又转移到她的脸上,唇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滑入唇角,咸咸的,和泪水一样的味道。
忍不住再次反问自己,这真的是梦吗?真是吗?
是的。这是梦。
如果不是,她也宁愿相信,这就是她的梦。
反正是梦迟早都会醒,那么做一次又何妨?
只要一晚就好。
当然,也只有一晚。
第二天清晨,繁韵被宇田雅治摇醒。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皮,直感叹行刑都要如此早起。
“要枪决了吧?还真早。”无心的一句话,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到了他的耳朵里,倒成了笑话。
他拨开贴在她脸上的头发,笑道:
“我怎么会让你死。”
“那……”
宇田雅治及时作出噤声的手势,不让她问下去。
“你只用紧跟着我。什么也别想。”他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