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筝感觉后颈一股凉意,缓缓回过头,湖面折着微光,照亮了容衍的半张脸,他的眼神冷的像要把人活剐了。
祝筝连忙嘴软,“太傅大人,我不是成心的,实在是……”
“过来。”容衍声音压的很低。
祝筝一愣,过去?茶室不大,他们三个人都只隔半人距离,她不是已经在这儿了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怎么“过去”,手臂上传来一股力道,将她向后拉了过去,祝筝轻呼一声,旋即感到手被握住,丝绸质感的帕子裹住了她的指尖。
祝筝:……
她抬头看向容衍,他不擦自己手,反而擦她的干什么?
帕子在指腹上掠过,两人的指尖难以避免的摩挲,若有似无的触感让她心中一颤。
在这不明不白的境地,她心里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居然是他的手果然很凉,骨节分明又修长,像是玉石一般的触感。
祝筝挣了下想抽回手,竟然没有挣开。
“别动。”容衍抓的更紧了。
他还敢出声,祝筝生怕温泊秋看出些什么,不敢再拉扯,一时心急只好把宽大的衣袖垂下,盖住他们交握的一双手。
可这一盖,容衍不知道误会了什么,停住了擦拭的动作,用力地反手一抓,整个手贴上来握紧了她。
祝筝的手被严丝合缝地包在掌心,那层薄薄的帕子横亘在两人的双手之间,揉成了乱糟糟的一团,隔开了他掌心里的凉意,可又诡异地透出些欲盖弥彰的缠绵之意。
船身仍在晃动,祝筝的心也跟着不安地飘摇,一半是因为被紧握的手,一半是怕温泊秋发现了蹊跷。
容衍扶起椅子,扯着祝筝转过身,挺拔的身量挡在她和温泊秋之间,把她挡了个严实。
船窗外水声如鼓,冷月银辉洒落,勾勒出眼前人清绝的轮廓,容衍微微皱着眉,清冽的眼睛看起来生人勿近,好像酝酿着暗涌的波涛。
祝筝乱糟糟的脑袋中忽然清明了一刻,容衍碰了温泊秋要擦,她碰了温泊秋也要擦,好像温泊秋是什么避之不及的脏污之物一样。
太傅大人一向行事守序从容,从不见他为什么事乱过阵脚,端的是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头一回在他脸上看出明显的情绪,难不成……
难不成他和温泊秋有什么过节?
祝筝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们俩说话明显不太熟络的样子,要真是有过节,偏偏还撞上一个她同船,真是一起倒了大霉。
很快,随侍进来禀告是遇到了暗流,并将烛火一一重燃上。
可容衍竟还没有松开她的手。
祝筝僵着脊背坐的笔直,旁人看她只是坐的离太傅大人近了些,近的衣摆都搭在了一起,怎么也不会想到,底下盖着的是一双牢牢紧扣的手。
一旁的温泊秋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因他自被祝筝捂过嘴之后,脸色就红的像煮熟的虾子,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好像丢了魂儿一样。
祝筝万念俱灰地闭了闭眼睛,今天真是不宜出门,一整天真是从早演到晚,身心俱疲。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画舫近岸,水波被轻缓地破开,须臾又合上,圈圈波纹向远处淡开。
三人一时各有心情,都没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