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看到这幅壁画,准确的说应该不是一模一样的,大概是有些细节的区别的另一幅。我记起,那是在某考古研究所和一些民间古玩收藏爱好者合办的古代壁画交流论坛上。
有段时间我经常被邀请参加一些类似的论坛,有兴趣的就去看两眼交交朋友,没兴趣的偶尔也凑个热闹。
这下我可以清楚地形容那种违和感是什么了,因为我想起来,那副跟我们头顶壁画很像的图,是一位西汉壁画研究者带去的。影像资料,似乎是在一个汉墓中出土的,当然是属于西汉时期的壁画。
我再次抬眼去看,壁画风格、包括画中的意象,都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太阳中间的那只黑色的鸟,那是三足金乌,传说是驾驭日车的神鸟,很著名的马王堆汉墓中就出土过。
胖子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雷达好使了?”
我点点头,捏了捏眉心道:“这壁画是西汉壁画风格,我说怎么出现在一个辽代的墓中,看着会那么违和。”
我不确定我的判断对不对,而且可能对闷油瓶有种习惯性的信任,我还是问了他。
闷油瓶目光从壁画上移下来,落到我脸上。胖子在一旁做了个古怪的人工音效,道:“天真又没信号了。”
我没心思搭理他,只见闷油瓶抬手指着墓道深处,语调还是听不出个所以然,他说:“这里的壁画有很大问题,年代恐怕也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去墓室,才能确定。”
老四在一旁附和:“对啊,咱走吧,这有啥好看的,我不认识它,它更不认识我。”
我一想也对,可能事先预判太多,过于谨慎了,一个违和的壁画就把我们困了这么久。以往这个时候胖子都掀棺材盖,闷油瓶都开始杀粽子了。
墓道深处一团黑暗,不过应该不远了,墓室里可能就会有我们最终要的答案。
第22章 厅堂
事情往往是这样,在你对一个结果或者一个目标有强烈预期的时候,走上前去才发现,一切都大大出乎你的预料。没有你追求的目标,也没有想象中好的结果,甚至连坏的都没有。
这些年来的经历让我知道,好奇和期待往往让人陷入纠结、痛苦,无论对人对事都一样。
比如此时,这座埋藏在深山中的古墓,确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包括老四的参与、闷油瓶的态度,都让我觉得这座墓很特别。但是现在我不会因为单纯的好奇而做一些冒险的决定,凡事都有代价,得到一些东西必然会失去另一些。
我看了看闷油瓶和胖子,显然,关于这座墓背后谜团的答案,并不是我愿意用我现有的什么去换取的,这个代价我并不愿意付出。
“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胖子用手肘撞了我一下,又忽然指了一下老四,动作很快,只有我看到了,接着胖子眉毛一挑,“嗯?”
我看到胖子的眼神,这么多年的默契了,我明白胖子是在问我,老四到底是什么人。
“想有没有明器呗。”我摇摇头,意思是没什么猫腻。不过我和老四确实好几年没联系了,他突然又出现找我见面,不知道为什么他让我想到了老痒。这么一想,就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胖子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又拍我,这回指向了闷油瓶,我一愣,心说怎么自己人也怀疑。我皱眉看向胖子,表示不解。
胖子叹口气,闭着嘴含糊地说了一句,我想了半天才明白,他是在说我没出息。
自打闷油瓶从门后出来,其实我跟胖子开过好几次小会,主题只有一个,就是“养活”闷油瓶的问题。
从前闷油瓶一直有一个占据了他全部生命的重大使命,人虽然闷了点,但是活得很有目的性。虽然我跟胖子都不觉得他喜欢那样的生活,但喜不喜欢他都已经独自经受了百年。现在忽然一下子全都结束了,他所追寻的目的都没有了意义,他必然要面临重新定义自我定义世界的种种问题,而这些,即使是我跟胖子,也帮不上忙。
最后胖子忙北京的生意去了,临走拍着我的肩膀说:“我看小哥挺稀罕你的,你就牺牲一下个人时间,组织就把他交给你了。”我回他说不跟我难道跟你过去,跟你学坏了咋办。
这都是玩笑,闷油瓶毕竟不是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孩,事实上他有自己明确的想法和周全的考虑。我看他并没有反感暂时跟我一块生活,就想走一步看一步吧,所以日子也就这样过起来。
胖子说我没出息,可能是发现闷油瓶和他上次见时没什么两样,这一点多少让人有些沮丧,我们大概终究不能使他有所改变。
不过或许,或许只是这个过程会稍稍漫长一些。
胖子又小声道:“要不我带他回北京玩几天?”
我哼了一声,反正是玩笑,也不怕闷油瓶听到,便没有压低声音道:“门儿都没有。”
“有门啊,有门!”老四叫道,他的一个特点就是爱自说自话和接话。不过我转过头,还真发现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