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是恐怖的,冰冷幽暗的世界,你看不到任何光芒。
它是逃不出的地狱,是陷入便无法脱身的沼泽。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只要她能活下来……
涉江。
“伊月!”面前的少女晃了晃似是又要倒下来,白石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直接伸手去扶住了对方,少女湿漉漉的身上冷得吓人。
“白石君……麻烦你……”此时梨乃苍白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毫无血色的唇瓣开开合合,声音虚弱无比却坚定,“带我去涉江……那里……”
“好。”他撑起梨乃软倒的身子,扶着她往涉谷涉江那边去。
梨乃走得很慢,咬紧的唇瓣惨白一片,眼眸却如同哭泣一般湿润,棕红色的眼眸却失去了平日的光亮,如同深渊一般昏暗无光。
她终于拨开了人群,突如其来的一阵疼痛令她跪在了昏迷不醒的涉谷涉江旁边。
深黑色头发的少女躺在地上,散乱的头发沾上了沙子,样子狼狈至极,原本还算红润的脸颊此时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紧闭的安静模样就仿佛从前午休时段的小憩一般。
握住涉谷涉江的手,梨乃控制不住自己指尖的颤抖,仿若哀求一般的声音逐渐拔高:“涉江,你醒醒啊,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的……你要是就这样……我可绝对不会饶过你!听见没有涉江——!”
而后她捂着泛疼的胸口一阵咳嗽,整个人的力气再次都抽干了。
好在不久以后梨乃的力气稍微回来了一点,救护车也抵达了海滩,只来得及换了身衣服带上证件之类的梨乃跟着绫濑杏上了救护车。
鸣笛声声,如同敲击在她心上,梨乃握紧了自己的手,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她那么福大命大。
到达医院的瞬间涉谷涉江便进了手术室,红灯亮起的瞬间梨乃摊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杏在她旁边坐下,头挨着头靠在一起,就仿佛成为了彼此唯一的支撑一般。
身在深海的恐慌再一次席卷了而来,梨乃只觉得身体沉重得不是自己的,许多可怕的可能性在脑中一晃而过,却都被她生生掐灭。
她不断地自我安慰着,指尖却不禁颤抖。
涉江会没事的,她还那么年轻,还没有体会过任何的一切。
她不会被死神带走的,但是如果,万一如果……
身边惨白色的天花板、墙壁,浓郁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令梨乃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某个场景,她紧紧抿住了嘴唇,眼眶微红起来。
“涉江不会有事的。”绫濑杏说着,轻轻握住梨乃攥着衣摆的手,两个人的温度交叠在一起,此刻是如此令人安心,不管是梨乃,还是杏。
涉江舍不得我们的,她不会舍得的。
杏的眼神与表情传递来这样的消息,梨乃微微提了提嘴角,弯出一抹笑容,声音略有些低沉:“是啊,涉江怎么可能舍得得了我们呢……”
手术室的信号灯熄灭了,涉江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医生拉下了口罩:“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闻言收到绫濑杏通知赶来的涉谷夫妇,杏和梨乃心中的石头都落了地。
梨乃按了按心口,眼眶有些湿润。
死亡是如此恐怖的事情,当初第一次触碰面前的死亡她并不懂事,如今在懂得那份恐惧和不安。
人在生命的无常面前,是那样的脆弱不堪一击,也是那样的无力微不足道。
转入普通病房的涉江和雪奈是两个相邻的房间,原本就脱力强撑着的梨乃走过去看了眼平缓呼吸着的两个人,最后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睡着了。
绫濑杏则是放轻了脚步在两个房间门口来回踱步,生怕没注意到任何一个苏醒过来。
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浅眠的梨乃在感觉到手中手机的振动的时候立即醒了过来,她侧头看见杏坐在雪奈病房门前闭目养神,那个墨绿色头发的少年则是跟进了涉江的病房,静静地候在里面。
梨乃不忍打扰这片宁静,扶着墙站起来绕过了一个拐角接起了电话,感觉到仍旧无力的双腿她蹙了蹙眉头,刻意压低了声音:“……白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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