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川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有点反应过来了,紧接着说道:“常夏,你记住,我当年的承诺永远是有效的。你将来没有学费,也还有我,我们两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还挣不出几千块钱学费?
常夏瞄着沈彦川余怒未消、看起来格外认真的表情,终于点了点头说:“嗯,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吃饭。你别生气了。”
这之后,沈彦川还是不放心,又重新开始揪着常夏一起吃饭。常夏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但他当然不敢在沈彦川面前表达出来。吃饭上的花销多了起来,其他沈彦川看不到的地方的花销,他就尽量节省。
周日回家,原本常夏和沈彦川是一起坐两段公交车的,自从沈彦川不再跟常夏一起走之后,常夏就开始自己跑步回家。十多公里的距离,算上前后准备、等红绿灯的时间,大概总共需要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他自己给自己找理由,这样跑回家既锻炼了身体,又节省了钱,一举两得。
进入冬天,天气渐冷,常夏还是保持着这个跑步回家的习惯。这天周日下午五点多,原本晴朗的天,突然开始飘雪。沈彦川原本准备第二天早晨回学校,看这天气决定今晚就走,不然第二天雪大,公交车肯定会晚点,上学可能会迟到。
吃完晚饭,沈彦川准备去常夏姥姥家找他一起回学校,走到姥姥家的时候,姥姥却说,常夏十分钟之前已经出门了。
沈彦川赶紧往公交车站跑,却还是没追上人,他只好坐着车到了学校。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点不安,于是特地去常夏寝室找他,没想到,常夏的室友告诉沈彦川,常夏根本没回来。
沈彦川仔细一想,马上就明白了,他自己后出发,坐公交车都回到学校了,常夏没有可能还没到,除非他根本就没坐公交车。沈彦川咬了咬牙,简直要被最近的常夏气出毛病。他草草跟常夏的室友打个招呼,自己回寝室穿好帽子、围巾、大衣,又抱了一件厚羽绒服,冲出寝室,重新走进了风雪中。
沈彦川在学校门口站了将近一个小时,雪越下越大,砸在身上,似乎都能感受到重量。他冻得瑟瑟发抖,心里却好像岩浆一样,一直在翻腾。他想着一会一定要好好骂常夏一顿,可站得时间长了,那些混乱的思绪又开始往一些糟糕的情况上联想,常夏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他被车撞了?摔倒了没人发现他?这些可怕的想法,一旦占据了他的头脑,沈彦川简直快站不住了。
终于,空荡荡的马路尽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有点踉跄的奔跑着的身影。沈彦川一直悬着的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他抬起几乎快麻木了的腿,也向着那个身影跑了过去。
常夏的帽子上、围巾上、肩膀上都是厚厚的雪,但整个人却冒着热气。他远远就看见有个人影在向自己跑来,直到那个人影儿近了,他才震惊地发现,那个跟他一样狼狈的人是沈彦川,他任由对方把一件长羽绒服披在自己身上,然后一把搂住自己,一声不吭地带着他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地上的积雪已经有几十厘米厚了。路灯的光透过厚重的雪花,有点影影绰绰,整个世界只有三种颜色,无尽的黑,纯净的白和温暖的橘黄色,常夏觉得自己的四肢和心脏,既像浸在冰里,又像烤在火上,沈彦川紧紧搂着他的肩膀,他也伸出手回抱住沈彦川的腰,两个人互相搂抱着,一步步地往寝室挪。
常夏还是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冻出了幻觉,他抬头看着远处模糊的教学楼,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像漏了个大洞一样,一片片的雪肆无忌惮地落下来,砸到他的脸上,那感觉似乎是疼痛的。他收紧圈在沈彦川腰上的手,觉得原本那条长得看不见尽头的路,突然变得太短了。
常夏想搂着沈彦川,再多走一段。
☆、高考
回到寝室,沈彦川直接把常夏拉到了自己屋。沈彦川屋里其他人还没回来,他沉默着帮常夏把衣服、帽子、手套逐一摘下来,自己也做完这些之后,沈彦川又转身下楼去水房打了两壶热水,他用自己的盆打了凉水,调好水温后,把常夏按坐在自己的床上,让他在盆里泡脚。常夏挣扎着说:“别,彦川,我脚脏。”沈彦川却完全不管他,直接抓着他的脚放了进去。
常夏早就被冻僵的脚,在热水里一烫,瞬间就麻痒了起来。他抬头看沈彦川的脸,对方还是一言不发。沈彦川的眉目里含着煞气,鼻子和耳朵,却都红彤彤的。
常夏猛然想起来了,张嘴问道:“彦川,你等了我多久?”
沈彦川没有回答他,而是自己也坐到常夏身边,脱了鞋,把脚也放到了盆里。
常夏急忙要把脚撤出来,沈彦川却用脚踩住了他,同时也终于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别乱动,你是嫌我脏?”
常夏马上一叠声地否认:“没有没有!”
沈彦川又恢复了沉默。
两个人默默地泡了半天脚,沈彦川擦干净脚,就准备起身去倒水,常夏急急忙忙地拦住了,他一把端起水盆说:“彦川,我去吧,你先坐着,回头我们,我们再聊聊,好吗?”
沈彦川盯着常夏看了一会,点头同意了。
常夏迅速地抱着盆跑了。在水房里,他一边狠命刷洗水盆,一边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说才能让沈彦川不生气。
磨蹭了半天,常夏也没想出来什么好的对策,最后还是抱着盆,慢慢地蹭回了沈彦川的寝室。
沈彦川正半靠在床上,手里拿着本书,但他明显在走神,看到常夏进来,他把书随手放到一边,拍了拍床边,示意常夏坐下。
常夏小心翼翼地坐下了,沈彦川盯着常夏到现在还红通通的鼻子和脸,面无表情地伸手捏了常夏鼻子一下。
常夏一愣,没敢躲开,沈彦川捏了两下,然后突然松开手,放到了后脑上,头也顺势扬了起来。
常夏被他的动作和表情弄得更加不安了。
他小心翼翼地张嘴说:“彦川,这次真的是我犯傻。我原本以为雪不会下大,一会就能到学校,没想到雪下这么大,等我想坐车的时候,路上连车影儿都没有,所以我才想,与其傻等着,不如跑回来。我不知道你会一直等着我,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沈彦川把视线移到常夏的脸上,看到他小狗一样恳切的表情,微微苦笑了一下。
“常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