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你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艰难吧?”
沈婉点头,而后又摇头:
“寒舟哥哥,你们在蒙山之中,定然比我和母亲更为艰难,金刺待我和母亲甚好,不曾苛待我们!”
“只是母亲思念父兄,又要护我成长,以致心情郁结,肝气不舒,身体已然大不如前,每年冬天便会大病一场,数月前已是咳血之症,日前我去山中为她采摘再生花,才使她的病情稍有好转!”
“寒舟哥哥,我父兄可还安好?”
“你们如今栖身在何处?”
“他们为何不来上京?是怕人多不便么?”
姚寒舟凝视着沈婉,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你的父兄安好,只是甚为惦念你与林姨。战乱之期,唯有山中稍显安稳,故而这十年来我们一直栖身于蒙山之中!”
沈婉垂首:
“我担心母亲熬不了几年,若你不至,下月皇后生辰之际,我便要冒险携母亲南逃,现今你来了,我与母亲终于可以不必孤苦无依的踏上归途了!”
“可是寒舟哥哥,你怎会与完颜珲有所牵连?还让他堂而皇之地将你带至上京?”
姚寒舟握紧沈婉的手:
“这些年,为保蒙山生计,我始终操持买卖,规模已然颇大。完颜珲在阳城之时,有人从中斡旋让我结识了他,后来我与他达成交易,若我的买卖拓展至上京,所得利润他五我五,他不曾刁难,便应允了!”
说完,姚寒舟深深的看着沈婉:
“婉儿…对不起…我花了许多年时间,才名正言顺的走来上京!……”
沈婉自姚寒舟手中取过巾帕,自己拭了脸:
“你来了便好!”
“寒舟哥哥,完颜珲能看得上你买卖的五成么?你的买卖是有多大?”
姚寒舟浅笑:“还算大吧……”
“以后你便会知晓了!”
沈婉抬眸,堕进姚寒舟含笑的眼神里,心有恍惚之感。
入上京以后,她一直认为自己宛如与狼群失散的孤狼,置身于这虎豹之域,她与母亲永远是异族。
她自甘卑微,事事谨慎,只为终有一日能重返狼群。而今姚寒舟出现了,她寻得失散已久的亲人,如同寻得同族,忽地便感到有了依靠和底气。
她又感到自己似乎已受了多年的委屈,不禁再次噙满泪水:
“寒舟哥哥,你当真只是为了带我和母亲回北晏而来吗?”
姚寒舟见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再次潸然而下,便紧紧握住沈婉的手,用她手中的巾帕轻轻为其擦拭,而后点头道:
“嗯,自然是。我来了,流风也来了,还有其他许多人……我们皆是专程来此,带你和林姨回北晏!”
“只是婉儿,你莫急,待我思量一番,寻好时机再行离开,务必要有十足的把握,否则,随我北上之人,恐将再无归期!”
沈婉含泪浅笑:
“我都听你的……”
“母亲说,待我们回北晏与你们相聚之后,再设法逃亡南晏,南晏腹地无甚战事,如此,我们或能安度余生!”
姚寒舟喉结滚动,艰难出声:
“婉儿……只求安稳余生吗?”
“……然南晏与北晏分割十年,两地民众已有嫌隙!”
沈婉望着姚寒舟道:
“那便不去南晏,只要和你们在一起,无论在哪儿都好,在蒙山之中共度此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