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郡主带着嬷嬷进门,先是看了眼正经坐着的沈藏之,这才转向宋予恩。
话里,是制不住的亲昵:“予恩,今日辛苦了。”
宋予恩已经拆了发冠,闻言赶紧道:“郡主客气,我这幅样子见您,实在有违礼数。”
“成自家人,还不改口?”长宁郡主拉着她坐在桌前,嗔怪的拍了拍她。
宋予恩没矫情,大方的跟长宁郡主四目相对:“是我疏忽,母亲。”
“哎,好孩子。”长宁郡主怎么看宋予恩怎么喜欢:“也正是因为自家人,说话做事不需要思虑太多。”
“怎么舒服自在怎么开心怎么来。”
“是。”宋予恩瞧着长宁郡主的脸色,关切道:“母亲病了多时,身子尚未完全恢复。”
“您从玉蝉寺跋涉下来,可有不适?”
“遭得住,不得不说你给的方子当真有用。”说起这个,长宁郡主很是感慨。
碍于身边还有别人在,她没继续往下,只道:“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慢慢说。”
宋予恩尚未搭话,沈藏之听出她话里的深意,眯了眯眼:“母亲不打算回寺里了?”
“回?”长宁郡主似笑非笑睨着沈藏之,旋即抬眼环顾屋内一圈,冷笑道。
“这宅子是我跟沈炳泽大婚时,太后娘娘给我的陪嫁,虽然冠着临安侯府,地契上却是我的名字。”
“有朝一日,这宅院会改成你的定安侯府,而不是叫人坐收渔翁之利!”
长宁郡主眉眼倾城,就是这些年叫心事束缚,渐渐染上了风霜憔悴。
说起话来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份气度跟太后娘娘很相似。
沈藏之想说什么,话在喉头滚了滚又咽下去了。
到底母子分离多年,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横在两人中间。
“母亲回来就好,儿子见长,不会再让您操心了。”
长宁郡主的视线落在沈藏之疤痕遍布的脸上。
三日前,他带着宋予恩去玉蝉寺时还不是这幅模样。
自玉蝉寺下山,她听到了不少传言,大多数都称定安侯沈藏之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命不久矣。
连这场婚礼,都是为了给他冲喜临时提前。
什么样的伤,三日时间能结痂生疤?
长宁郡主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什么重伤什么不愈,都是假的。
她虽不知道自家儿子究竟要做什么,却也清楚他有自己的打算。
长宁郡主没拆穿,作为母子,她比谁都希望他顺遂无忧,尤其是这多年来生而未养的愧疚萦绕心间。
想到这,长宁郡主叹了一声,解释道:“当年我上山,的确心怀怨气。”
“到底是我这做母亲的不好,抛下你多年独自承受。”
沈藏之眼神暗了暗:“母亲也说过,一家人不需要客气。”
“母亲有自己的人生,不需要为了我委屈自己。”
眼瞧着气氛不对,太后赏下来的嬷嬷赶紧接过话:“哎哟,郡主,小侯爷。”
“您两位乃至亲血脉,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需要放在心上,何必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