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二哥,吃饭啦!”
小杏儿站在田垄上,朝着地里弯腰干活的人大声喊道。
沈阿爹听见动静,直起身应了一声,转头叫上王家兄弟,往田垄上走。
沈毅手边还剩一点就割完这一片了,因此听见动静也没起身,继续加快手上动作,割完这一片才直起腰。
抬头时发现小夫郎正往自已这处走来,眨眼便到近前。
见汉子满头大汗,许是擦汗时将手上的脏污擦到了脸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疲累。
顾清忍不住心疼,将手里浸过凉水的帕子递过去,温声道:“快擦擦,舒服些,吃了饭歇一歇再继续。”
沈毅笑着点点头,接过帕子顺着脸颊手臂都擦了一遍,跟着夫郎走到荫凉处一起吃饭。
沈阿娘给每个人的馒头里都夹了一块蒸肉片递过去。
“都辛苦了,歇一歇,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
小杏儿人小,夹了肉的馒头在她手里显得太大。
沈阿娘便先掰成两半,让先吃一半,剩下那半要吃不下,等会儿让给别人吃也不失礼数。
秋收干的都是力气活,一上午扎在田里,这会儿早已饥肠辘辘。
几个汉子接过馒头就狼吞虎咽往嘴里塞,好一会儿没有言语,只有筷子和碗筷的碰撞声。
怕人噎到,顾清帮着沈阿娘给每人盛了碗汤递过去,喝下去也舒服些。
王家两兄弟不是第一年来沈家干活,可是每一年都会被沈家的善意感动。
他俩十二岁就出来做工,年纪不大,经历的人和事却不少。
两兄弟都是能吃苦的,干的就是卖力气的活,期间心酸,说句尝遍人情冷暖不为过。
之所以和沈阿爹约定每年都上门做活,就是因为沈阿爹和沈阿娘没把他们当做卖苦力的劳役,随意奴隶。
而是当作寻常人,一视同仁,吃的喝的都在一处,油腥肉荤也没藏着掖着。
肚里有了油水,干活都更有力气,人家真心对待,兄弟俩自然也不辜负。
地里的活计从不推脱拖延,白日天不亮就扎在地里干活,晚上自带铺盖直接睡在地里,还能给看着地里收好没拉回去的稻谷。
四个汉子在地里忙活了三四日,水田里的稻谷总算割完。
王家兄弟俩收拾好铺盖,沈阿爹给他们结了钱,如同来时那样,并肩离开。
稻谷一车车运回家里,前院后院到处铺满了金灿灿的谷堆。
防着禽畜啄食,这几日都是关了圈门不让它们乱跑的。
趁着阳光好,家里晒不下的稻禾还拉了些到谷场去晒,小杏儿每日戴着斗笠守在一旁。
沈阿爹从沈大伯家借了牛,拉着石磙把水稻滚了一圈,饱满的穗粒一颗颗掉下来。
沈阿娘和顾清蒙着面巾,手上端着簸箕,把脱离的稻穗和稻禾筛开。
空气中满是谷灰,两人皆是灰头土脸,心里却是高兴的。
灰尘扬得越多,说明丰收得越多,一家人一年到头的口粮都不用愁,还能卖出去一部分挣些银钱。
沈毅则把有筛好的稻谷倒入扇车斗中,用手转摇里面的扇叶,沥掉谷壳米糠,只余下饱满的稻谷米粒装进箩筐。
秋收累人,可也挡不住丰收的喜悦。
村里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放眼望去全是金灿灿的一片,谈笑间都离不开收成二字,是村里一年到头难得的喜庆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