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园外,停车场附近的林间小道上。
秋湎湎看着漆黑的天空中洒落还时不时游过的海洋动物,又看看身旁愁眉不展的亚里沙。
“和弟弟吵架了?”能让亚里沙苦恼的恐怕只有他的亲弟弟梅尔特了。
果然,亚里沙不轻不重的哼了声。
“和我聊聊吗?”
亚里沙低头瞥了眼这么小只,“你不懂。”
“嗯?”秋湎湎皱着眉仰头看着比自己高的男人,“不懂什么?不懂你心里烦其实因为你弟弟觉得大题小做?”
“你,”亚里沙震惊的停下脚步,“怎么知道的?”
“不是很好猜吗?”秋湎湎耸耸肩,“真正能让你生气的只有梅尔特,而在乎的人并不如自己那样在乎他,甚至把自己看重的东西轻视,想当然了,当然会生气。”
秋湎湎继续向前走着,“你在乎的是现在的国家,而他从出逃起就代表并不是特别在乎,甚至有些想当然了。等太子回来后你们之间没有争吵并不是因为顺利揭过这件事,而是你不知道怎么和他表达你的担忧,再加上弟弟终于回来了,心满意足的有些事情你就不想去在意。”
“可是,事实终究是让人无法逃避的。”秋湎湎再次仰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对吗?”
亚里沙,抿着双唇,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摸了摸秋湎湎的脑袋,“对,他今天和我说,他原本就想试着把宝座让给我,但如果他好好说我一定不会答应,所以他就选择出逃。”说到这,双手紧握,“他还和我说,看吧,你果然很适合,没有他一切都处理的很好。”
“湎湎,那一刻我真的…没忍住。”亚里沙停下脚,微微弯着腰,手捂住了脸,“你知道吗,梅尔特还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现在的皇后视我们如眼中钉肉中刺,更何况梅尔特小小年纪就是太子,他一直处于危险的地步,父皇很认真很努力的在保护他,落到我身上就少了。”
“皇后过去还会拿年幼的我出气,当时我就很倔,只认死理,也知道,本能的知道,要把皇后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不让她注意到弟弟,这样才能保护我唯一的弟弟。”
“他小时候很弱,又有点娇气,”说到这亚里沙失笑,“比你还娇气,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挑食,但照顾我们的嬷嬷不允许,很多他不爱吃的都是我偷偷帮他吃掉的。晚上睡觉也喜欢抱着枕头跑到我这,非要一起睡。外面下雨了,打雷了,更是喜欢钻在我怀里,叫着哥哥,哥哥。甜甜的,小小的一只,就被我一点点,一点点的照顾大了。”
“他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他争取到。后来再长大点人有了意识,知道我的弟弟将来是君皇,那我就要做他的将军,为他保家卫国。”
这一刻的亚里沙是脆弱的,“秋湎湎,我那么用心的照顾他,保护他,呵护他成长,为什么他就…”
“或许,习惯了你的存在,太习惯了,所以又理所当然了?”秋湎湎摸了摸亚里沙的脑袋,“你又是个钢铁一般的直男,很多事情愿意自己默默的扛着也不愿意说。甚至这次打了你弟,恐怕太子都不知道原因吧,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生气,不知道你心里的苦和坚强。”
“亚里沙,你不说,你弟弟永远不知道,别人也不会知道的。”默默的坚强的确让人心疼,可是被付出的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们,他们,“你应该一早就告诉他,人类有一句话很奇怪,说人心隔肚皮。”
“大概是指,隔着肚皮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可能肚皮里是坏人,也可能是好人。可因为隔着那层肚皮,所以别人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偷偷摸摸的做了什么啊。亚里沙,他根本不知道你为他付出了多少。”
“你揍他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呢?”秋湎湎叹息的握住了亚里沙的手,“去,告诉他你的真实想法。”
“否则现在的你和孩子不听话,就打他,但不告诉他理由的家长有什么两样的?”秋湎湎坚定道,“所以,一定要说,必须要告诉他你内心的想法和这些年你遇到的困境,如果有必要,告诉他那条线,你为什么会选择辅佐六皇子布尼特。”
这就有点羞耻了,亚里沙心里轻叹,但还是失笑,皱着眉,似乎很苦恼的样子,“再揍一次?”
“这倒不用了…”
两人气氛有些怪怪的,就好像心里都想着坏事情,然后对视一眼,“哈哈哈哈”乱笑。
亚里沙叹了口气,抓了把头发,“乱糟糟的。”
“太子被你的确有点宠坏了,但他也有很多的优点不是吗?”秋湎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糖果,是蓝色小鱼的样子。
亚里沙也扒拉他的口袋,挑了个八爪鱼的塞嘴里,“那是,我弟从小就很优秀,其实也很体贴我。那时候训练量大,他还会给我做按摩,我做了坏事,他立马掩护我,甚至跑到老头那说他做的。”
“后来读书,他成绩很优秀,直接跳级,跳到我同班了又不跳了,整天和我一起上下学。乖极了,我下午训练,他在旁边陪着,自己做作业。”
说到梅尔特,说到小时候,亚里沙也不由跟着笑出来,“别家兄弟越长大感情越差,我们不是,长大后关系也很亲密,他这么大没离开前,还会在下雨天抱着枕头来找我一起睡。”啧了声,又嫌弃又是满眼的温柔,“比你还粘人,还爱撒娇。我当时就说他,你这样将来怎么做个君皇?跑到哥哥怀里一起睡的君皇吗?”
“他居然还厚颜无耻的说,对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吗?”亚里沙笑出声,“这蠢东西。”
“所以都这么亲密无间了,你们还不说说心里话?”秋湎湎觉得很神奇。
“其实也不是,他说的,他什么都对我说,但…我觉得我要作为支撑梅尔特的哥哥,苦处难处不能和他说,不能给他增添压力了…”亚里沙叹了口气,“我知道,他的压力已经太大了。”
两人再一次沉默,走到湖边,亚里沙趴在栏杆上,“你说的对,我是应该好好的和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