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理他,用嘴将酒囊的塞子咬掉,一手擎着坛子,一手拿着酒囊,细水长流地倒起来。开始,渥瑞尔还在摇头晃脑地嗅着酒香,想着美事,到了后来,见那酒囊死活就倒不满,开始急了:“陛下!您这是什么酒囊,啊?这坛子都快见底了!哎呀陛下,您咋着给小人剩一点……”
滴答,滴答,最后一点酒倒入酒囊。我晃了晃坛子,见实在没有酒可倒了,把鼻子伸进去狠狠地嗅了一把,然后坛子往桌上一放,嘴里还咬着塞子吐字不清道:“……僧下底都是泥的了!”
“天啊,没有天理啊……”渥瑞尔抱着两个空酒坛大哭失声。
艾林倒是没有笑。他愣愣地看着我手里的小酒囊。
它还是那般样子,扁扁的,仿佛里面根本没有装着什么。
我晃着酒囊,在渥瑞尔眼前摇来摆去,笑道:“渥瑞尔,这是什么,你懂吗?”
“那是断肠香!断肠香啊……”
“真的是断肠香吗?”
“当然是……嗯?”渥瑞尔眼睛忽然定住,随着那晃来晃去的酒囊转动着,仿佛被催眠了一般。
艾林瞧了瞧渥瑞尔,待转首看这酒囊时,忽然脑中电光一闪,也迷失了进去……
※※※
还是那棵树。
树上依旧结满了果实。
我摩挲着粗糙的树皮。
人们通常以为世间的极限是最神秘的,比如宇宙的极外之外是什么,微粒的极内之内是什么,悠久的过去、遥远的未来是什么……其实错了。
神不会着眼于此,神所见的往往是这一个朴素。
朴素是什么?
我会说,宇宙的极外之外是此处,微粒的极内之内是此处,悠久的过去、遥远的未来……也是此处。
这就是朴素。这才是最神秘的。
因为这里居住着“我”。
我的目光沿着树干延伸上去,触到满树的果实。
极外之外,极内之内和过去未来,这一切都因果实的存在而被发现。当它沉睡时,它是自己的迷彰、枷锁,它被局限在外、在内、在过去和未来的夹缝中。而当它苏醒,就超脱了空间和时间,也超脱了自己。
然而,果实只有在坠落的一刹那才能发现这一点,命也只有在陨灭的一刹那才能了悟。
酒囊是什么?一个袋子而已。
袋子是什么?
袋子其实只是一个符号,它表征着一块空间的划分,它能容纳什么,会腐朽,也能生长。
只有给了它生命,它才会生长。
一个无知的存在,被划入有知的领域。那么,它所表征的空间,它所容纳的存在,也同时有了生命。
生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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