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定:“流香花开的时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刻,香飘万里,举世皆醉。而且,流香是先结果,后开花的……”
我心神剧震。
流香是先结果,后开花的!不知为什么,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在我心里掀起惊天巨浪,仿佛有什么绝大的隐秘要从我的意识中破茧而出。
我努力抓住意识中闪过的每一个片断,希望能攫取到那里面深藏的含义。
没有什么院子,也不会有什么流香树。乾坤定所言是一个深含寓意的指示,可是那里到底藏了什么呢?
我抱住头,痛苦地弯下腰来。
时间在飞速地流淌。
乾坤定一直静默,我知道他在观察着我的每一丝意识波动。好久,见我依旧在和自己的意识拼死挣扎,他沉沉地叹了口气,道:“万物皆有根源,生命发展自有义理……”
阿陵也是心神震荡,她小心地抚慰着我的心灵,问道:“流香即已有果,开花做甚?”
乾坤定反问:“生命即已在了,想来生做甚?”
生命不是永恒的,正如宇宙也有穷尽生灭。以神的强横持久,也有湮灭的一天。神也是生命,当宇宙的温床湮灭之后,神也会随之回归混沌。
在这样一种背景下,生灭之理显得那么无情。
生命即已在了,想来生做甚?流香即已有果,开花做甚?
我甩了甩头,不打算再想这个闹心的问题,问乾坤定道:“你要我照看你的流香树,不怕我偷食你的果子吗?”
乾坤定:“我差点忘了,你的识海里有两万余重的剪元之光,那可不是我的流香树能承受的东西,所以,我会替你暂时保管一下。还有,即使没有这剪元之光,光凭你本源的力量也足以把我的树摧枝拔根,所以我会把这棵树的命运和你连成一体——你该不会打自己吧?我还会派冥——这匹可爱的龟头小马——来守护我的果实。”
我的意识开始眩晕。
“还有,”乾坤定的声音依旧那般洪亮震人,“你最好少用你的那把剑,它是双刃的,用多了会伤害你的生命。你也最好少用你的玄水救人,用多了你也会死掉。你最好……”
“行了!你这么说下去,我还没有看到你那棵树,就已经死掉了。”我几乎出离愤怒。
“别急嘛。我的流香树有生命的一切特质——好的明亮的,坏的污秽的,它会帮助你,也会折磨你,其间关窍需你自己小心把握。会有里里外外的害虫想要偷我的果实,你要消灭它们。我会不定期检查我的果实,如果少了十分之一,我就会降灾给大地。如果少了五分之一,我就会降灾给你的朋友。如果少了三分之一,我就会剥夺你的生命……”
嗡!
我的手心窜出一红一绿两团光球,怒声道:“你凭什么要我照看你的臭树?你在威胁我吗?”
乾坤定一滞:“哦,你还没有能力自己聚出剪元之光,想吓我吗?即使你能拿出剪元之光,也不会伤害我分毫。你答不答应,都是同样的结果。”
我怒极反笑:“如果目标是我自己呢?你有能力制止我的元神爆发吗?两万重的剪元之光同时引爆,你能全身而退吗?”
乾坤定:“你太瞧得起自己了,没有你,宇宙照样运转。”
我冷静下来:“是吗?那我们就试试看——自古天机无名……”
乾坤定和阿陵同时大呼叫停。
乾坤定:“臭小子,有这么夸张吗?这些都是你必经的历练,否则如何飞升阿波罗界?这么点困难都不敢承担?”
我愤怒:“这算什么狗屁历练,拿我的朋友威胁我?”
乾坤定:“你知不知道,西南大陆的五百万生命中,有你原世界的父母朋友在?”
晴天霹雳一般,我两耳轰鸣,定在那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阿陵:“小楚……”
好半晌,我怒气全消,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他们……都还好吗?”
乾坤定也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你对生命的执著不比任何人差,只是太走极端……至于他们,总有你遇到的一天。另外必须告诉你的是,关于情的历练,无论是爱情、友情亦或亲情,是历练中最深层次的一种,那些直连生命的底蕴。”
我默然片刻,开口道:“我收回刚才的冒犯,并请求你的原谅。下面你要做什么就马上开始吧,我急着想见到他们。”
“你是一个好孩子,虽然有点任性……我也收回刚才的话。说实话,千万年来,还没有什么能让我的情绪产生波动,你是唯一的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