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复燃点到为止,她不想拔高到整个社会层面,这对一个高中生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车驶过两站地,任梦行转身下车时说,“走吧,我们一起下车,去我家。”
任梦行的家在老破小,要走一条昏暗的小巷才能到。以前她妈妈总是来接她,自从她妈妈被带走后,她一个人走这里步速特别快,今天有田复燃步速放慢几分。
“你以后还是不要把陌生人往家带,很危险,因为不确保这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田复燃用手机光亮照路,边走边说。
“我知道你是好人。”任梦行顿了下,“那个律师也是。”
任梦行家在六楼,家里没有任何如花盆之类的尖锐沉重物品的摆设,客厅墙面有几处深深凹痕,两面墙上还有斑驳的血点。
任梦行放下书包,给盯着墙面看的田复燃拿来一杯水,“这些坑坑凹凹是我爸拿凳子之类的砸向我妈,打在墙上留下来的。”
田复燃:“我能拍两张照片吗?”
任梦行点头,“你想拍这种家暴痕迹,这个房子里都拍过不来。我房间里有一个椅子,断了一条腿,是我爸打我妈的时候砸断的。”
田复燃跟着任梦行,在这个整洁但简陋的房子里拍下张张家暴后的痕迹,听任梦行讲她从小到大的经历。
快11点时,采访才结束。
整个讲述过程中,任梦行情绪稳定,就像是说别人的故事。
“今天先到这里吧,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你明天还得上学。”田复燃站起身收拾东西放包里,“等我把稿子写出来以后发给你看看,你认为没问题我再发出去。”
“不用发给我看,记者姐姐,你认为怎么做能最大程度帮助我妈妈,就怎么写,我无所谓。”
田复燃拎起包说,“好,那我就按照自己理解的来写。我能借用下卫生间吗?”
任梦行点头。
冲水声响过后,田复燃背着包出来往门口走,“晚上谁敲门都不要开,要是有危险第一时间报警。”
“放心吧,姐姐,我都这么大了,不会有事的。”
田复燃走了,任梦行准备洗漱,推开卫生间的门,第一眼便看到放在马桶盖上白色塑料袋,上面还有蓝色的字,看起来像是医院给患者装药和化验单的袋子。
任梦行拿起塑料袋打开,里面是五捆红色钞票,还有一张纸条: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你妈妈出来和你团聚。
一行泪水滑过任梦行脸颊。
以前她总是埋怨,为什么她会有这么糟糕的人生,为什么她有这样暴力的爸爸和软弱的妈妈,为什么同学们都不喜欢她。但经过这件事后,她发现曾经不熟的同学会为她出头和男生打架,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想要为她妈妈做无罪辩护,采访她的记者给她留下了鼓励和钱。
任梦行拿起装钱袋子看,上面写着“黎城市第五人民医院”,她有点不解,为什么记者姐姐会拿这个袋子给她装钱,但她并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