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远在边界连州,而且他手握重兵,虽然已经归顺朝廷,但其实只是挂了个名声,军权一直在他手上握着,和朝廷的人也没什么往来。我跟你说句实话,如今朝廷内里已经虚透了,根本经不起折腾,西朝又年年来犯,全靠姑爷在连州撑着,就算太子殿下也不敢贸然对连州动手,他那里最安全。”
“老爷是想把冬奴送过去?”
“前几日我看他们相处,倒还合得来,飞儿更是疼他,我想叫冬奴在那住一段时间,看看形势,短则两三个月,长则两三年,将来再把他接回来。”
“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燕夫人已经潸然泪下,说:“只是冬奴自幼就没有离开过我,我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这次一别,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
燕怀德握住妻子的手,沉默着没有说话。燕夫人抽回手来,低声道:“我去跟他说,这事,也要告诉老夫人一声,她是最舍不得的。”
第八十五章 羊入虎穴
老夫人虽然疼爱冬奴,舍不得他,但老夫人年轻时便是公卿小姐,长大了又嫁入了声名更加显赫的燕府,一辈子什么富贵荣华没有见过,也懂得他们这样的人家所处的境遇,连伤心也不曾显露出来,便点头应允了。说服了老夫人,到了凤凰台,才知道冬奴刚刚躺下,燕夫人知道冬奴被困在府里这么多年,早就想出去看看了,便以为他听了会欢欣鼓舞,没想到冬奴一听立即就惊呆了,打死都不肯去。
“娘也不希望你走,只是你也知道,现在朝廷里动荡不安,你爹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咱们家就你一根独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爹一大把年纪了,或者还有什么意思。”
“那我也不去,去那里不行,为什么要去连州,我不去!”
“连州有你姐姐在,不然你要是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我们怎么能够放心。”
“我不去,我不喜欢我姐夫!”冬奴歪在床上打滚,眼圈都红了:“连州那么远,我想你们了怎么办。”
“又不是不回来了,”燕夫人也是眼圈泛红,柔声安慰说:“你不是一直嚷着想出去看看么,你现在岁数也不算小了,也该出门历练历练。你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决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他也是舍不得你的,可实在舍不得,也得为你考虑,现在局势这么乱,万一出了篓子可怎么好,你出去避一避,我们心里也安慰些。”
“我走了,留你跟爹在这里,要是你们出了事怎么办,我不走。”冬奴坐起来,拉住燕夫人的手:“我从明天起就好好读书,爹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别把我送走,好不好?”
“傻孩子,胡说什么……”燕夫人擦了他脸上的泪珠说:“什么送走不送走的,是要你到你姐姐家里住几天,等形势好些就把你接回来了。冬奴听话,别闹,你爹爹心里难受着呢,你这一闹,他心里不是更伤心么?”
冬奴一听果然安分下来,红着眼睛不说话,燕夫人见他这样,也觉得伤心,坐在榻上默默垂泪。冬奴垂着头说:“那……我想一想……”
他说着便扭过身去躺下,像赌气一样,燕夫人摸了摸他的胳膊,叹了口气,轻轻退了出来。冬奴抓着被子,听见房间吱呀响了两声,烦闷地想,他才刚刚要忘了那个人,这就要去连州投靠他了么?那个人会怎么想,他先前那么有骨气的拒绝了那人的示好,现在却要屁颠屁颠的贴上去,到了那儿,他又该是什么样的态度呢。在他们燕府他姐夫还那样肆无忌惮,到了连州的地盘上,那人要是变本加厉了怎么办,山高皇帝远的,他爹也保护不了他,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将来事事都要靠着那个人,万一他执意欺负他,他一个人跑得回来么?
他翻来覆去的,理不出一点头绪,心里更是怕的,怕他这次去是飞蛾扑火,羊入虎口。想了大半夜,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去,他被姐夫活生生的欺负,还不如留在京城,哪怕是要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他也愿意。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夜里头做梦,又梦见了他的姐夫,这一回的姐夫变得变态而陌生,翻来覆去的折腾他,把他剥光了衣裳肆意蹂躏,亲他咬他,还欺辱他那个地方。
他是哭着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下身肿的老高,出了一身的汗。他自从出身一直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又因为出身和容貌受尽赞扬,早已经养成了极高的心性儿,怎么能忍受一个男人的欺辱,婉转在一个男人的身下承欢。
没想到第二天的时候,老夫人也亲自过来劝他,后来宫里的燕贵妃也捎了一封书信回来,表达了她的担忧。冬奴愁肠百结,想去宫里找永宁。可是自从皇上重病之后,他就再也不能入宫去了,傍晚的时候他骑着马,绕着宫墙走了一圈,朱红色的宫墙已经有些斑驳,他扬起头,看见一枝青色的松枝伸了出来,第一次发现这宫墙就像一道他永远不能跨越的皇权,生生将他和永宁隔散开。夕阳将他们几个人的身影拉得老长,关槐骑在马上说:“时候不早了,少爷,咱们回去吧。”
冬奴点点头,关信突然掉过头骑着马往后头走,走了一圈又起了回来:“也不知道那些人想干什么,这几天每次出来,都偷偷的跟在我们后头。”
冬奴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拉起缰绳说:“他们既然想跟着,咱们就跟他们玩玩。”
关信和关槐会意,赶着马紧紧跟在他后头。冬奴回头看见几个人鬼鬼祟祟地骑着马跟在后头,骑马走得更快,三个人进了小巷里头,不一会就分开散开了。那窄巷四通八达,想要追寻着只能凭着马蹄声,跟踪他们的那两个中年人追着追着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里头,却不见冬奴的人影,只有他的马停在巷尾不住的喘气。他们刚发现有些不对劲,就听见有少年哈哈笑了起来,吓得慌忙抬头,就看见冬奴懒洋洋的坐在一旁的墙头上,摇晃着一条腿说:“我在这儿呢。”
冬奴的话音刚落,关信和关槐两兄弟就骑着马出现在巷口,已经拔出剑来。那两人慌忙跳下马说:“公子误会了,我们不是坏人。”
“那你们是谁?”
“属下是连州石府的护卫,是主子临走前把我们留下来的,要属下暗中保护公子的安全。”
冬奴半信半疑:“保护我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
“是主子的意思,说少爷不乐意我们跟着,还是偷偷的跟着,一则保护公子安全,二来京中要有什么事,也可以有个照应,他在连州早作防范。”
原来是他姐夫留在京城的内应,冬奴想要跳下来,关信却叫道:“少爷,你先等等……我问你们,你们说是姑爷的人,可有什么凭证?”
“有有有。”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来,关信伸出一只手:“扔过来。”
那人赶紧扔了过去,关信接在手里一看,脸色立即缓和下来,收了剑说:“得罪了,自家人。”
冬奴这才从墙头上跳了下来,拍了拍他的马。关信跳下马走过去说:“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