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絮:“可是还有一桩事,你没有说清楚。”
“哦?”杜之寻饶有兴致地看李南絮一眼:“景王殿下指的是何事?”
李南絮的脸被微弱的烛火映得晦暗不明,但嗓音却很清晰:“十年前,你指使陈习远劫走程家军的粮草,导致前线粮草不足,陷三万将士于险境,又命人伪造程鹤川与敌军来往的信件,构陷忠良,引来程家军与澹州军的自相残杀,程氏一族满门被屠,你可还有印象?”
杜之寻闻言,身躯一顿,缓缓抬起眼来。
李南絮通身一股肃然之气,显然不是来闲谈的,而是来讨债的。
杜之寻:“你想为程家翻案?”
李南絮并不否认:“左右你也是要死的人了,既然招供,便将这些陈年往事一并招了,也省得到地底下都良心不安。”
杜之寻却哼笑一声,朝四下望了眼,见狱卒都离得甚远,揉着腿从稻草上爬起,问:“景王殿下这般笃定,程家旧案的幕后黑手便是我吗?”
李南絮:“难道不是吗?”
杜之寻笑意未减:“对,我的确指使了陈习远劫走军粮,并找人伪造了程鹤川的笔迹,给他扣了一顶通敌的帽子,这些我都可以认,但是你觉得,仅仅这些便可以让程家一案昭雪了吗?漠北一役的真相,难道就只有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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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之寻显然话里有话,李南絮听后不觉心下一提:“你的意思是,还有人对程家下黑手?他是谁?”
杜之寻却不答,只道:“程鹤川带兵有神,程家军骁勇善战,陛下对他的信任和倚仗甚至比今日的楚侯更胜一筹,一纸通敌书信,陛下即便有几分猜疑,也曾传他回京,给过他辩解的机会,可是如何就发展到了战败抄家的那一步?那几车粮食即便被劫,将士们也还未到弹尽粮绝的地步,怎会兵败如山倒,殿下也不想想?”
杜之寻的面色有些泛白,嗓音也越来越哑,几乎是攀在木柱上道出的这席话。
李南絮怒视着杜之寻:“你休要将自己的罪责推得一干二净,即便程家的覆灭还有种种因由,但你的陷害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今日这份认罪书,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
杜之寻听出了李南絮声音中的急色,他好像十分迫切地想要为程家正名。
杜之寻饶有兴致地盯着李南絮,或许是良心发现,也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吃力道:“景王,我敬你是有智谋,有魄力之人,我可以写下这份认罪书,但是,能不能真正为程家洗清冤屈,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说罢,他以衣袍为纸,以血指为笔,趴伏在地开始奋笔疾书。
牢房里的光线实在太暗了,杜之寻赤裸着上半身,精瘦的身子在凌寒之下微微颤抖着,他的胸腔中也有一股腥苦味在翻涌,他手中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突然,“噗嗤”一声,鲜血从喉中喷涌而出,他睁大双眼看着还未写完的认罪书,重重朝地上砸去。
紫黑的淤血顺着嘴角躺下,他喉中发出“嗬嗬”的气音:“抚,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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