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和建筑行业都是需要雄厚资本来支撑的产业,随便那个工程,甭管你是建设方还是开发方,砸下去那垫资的一部分动辄几千万、上亿,现在的华茂集团账上不过聊聊数百万现金,根本无法支撑华茂这样大一个架子,光是每月的日常开支,都难以应付下去。
而华茂不少容易变现的资产都早已抵押给了银行,可以说,除了主管单位出手之外,华茂集团已经撑不下去了。
华茂集团主管单位是省经委,政企分开,省经委早已经明确不会在介入企业的具体经营,面对华茂这样大一个堂子一旦真的倒下,涉及数千名职工后续和生计问题,那必然会带来相当麻烦的负效应,所以也急切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接盘者。
华茂集团欠省建行、省中行以及玉州市工行等多家金融机构的贷款连本带息超过八个亿,但是本身所有资产不超过八个亿,已经资不抵债,而且企业下属企业多达十余个,除了建筑公司和房地产公司两大主业外,还有水泥厂、水泥制品厂、园林公司、铝材厂、木材加工厂等多家二级法人单位,这些二级法人单位效益极差,也是拖累华茂集团衰败的主要原因。
省里边也是觉得现在华茂集团已经像一个无底洞一般不断的吞噬着资金,而且看不到半点起色,与其这样继续拖下去,还不如早一点脱手,就算是现在付出一些代价,那也胜过后来脓包越长越大。
周衡阳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琢磨了好几遍了。
省经委有关领导也是筛选了无数个候选单位之后才会考虑到天孚集团这个民营企业,主要原因也是现在江州境内的国有建筑或者房地产企业,要么根本就不愿意接这个烂摊子,要么就是根本无力接下来,弄不好还得再连累拖垮一家,所以在经过多方面筛选之后,才会把这个绣球抛给天孚集团,这让周衡阳也是又惊又喜、同时也有些忐忑不安。
周衡阳终于走了,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走的时候还是什么心情。
我并没有给他什么定心丸或者锦囊妙计,一切得取决于天孚集团是否具有那样的消化能力,或者说,要看省里边能在条件上做出多少让步。
华茂集团手中控制着相当多的土地资源,这是华茂自己现在觉得能够拿出手的最重的砝码,这些土地资源都存在着很大的增值空间,当然,这需要开发和时间,而华茂本身现在既无能力开发,而也没有时间来供它开发了。
不过我也提醒周衡阳,华茂集团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觉察的资源,那就是他们的人力资源,作为一家老牌的一级建筑企业、和长期从事房地产开发营销的国营企业,他们在人力资源上的丰沛程度,不是一般的企业所能比拟的。
而在房地产开发这一行中,人力资源含义很丰富,不仅仅是设计、施工和开发、营销方面的人才资源,而且也代表着背后一个潜在性的代名词,那就是人脉资源。
我只列举了吞下华茂可能面临的种种风险,以及可能带来的种种好处,虽然周衡阳希望我能够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我拒绝了,就像他自己所说,任何人也没有企业经营者本人对自己企业的了解,能不能接下这个大块头,还得由周衡阳和吴逸民他们来做决定。
我也半开玩笑的告诉周衡阳,自己已经不是最大股东代表了,在通过在开曼群岛设立特殊目的公司来完成上市前的股本重组之后,占总股本百分之五的股份已经正式转移到了婉韵寒头上,文英阿姨的股权只占到百分之二十五左右,而周衡阳则以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成为天孚集团第一大股东,文英阿姨退居第二,而吴逸民以百分之十八的股份紧随其后。
朱长志的股份经过公司多次扩股稀释,已经滑落到只占到百分之四左右,甚至还低于新贵婉韵寒,好在朱长志心态很好,基本上不过问公司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股份虽然在稀释,但是资产总数却早已经翻了无数倍了,他这一辈子,无论如何也花不完这么多钱,也乐得清闲自在。
“庆泉哥,你是说天孚如果兼并掉华茂集团,那么这个云螺湖度假庄园,也会成为天孚旗下的资产?”
朱月茵也不是昔日那个什么也不管不问的小丫头了,虽然并不清楚自己父亲在天孚集团中所占有股份的具体数额,但是从自己父亲言谈举止和平时给自己的花销上,她也知道自己父亲在天孚集团里的股份不会少。
“理论上是如此,不过好像云螺湖度假庄园早已经被抵押给了省中行,如果天孚接手之后想要保留这一块,那就不得不偿还中行那边的贷款。”我笑着回答,道:“怎么,你看上这儿了?”
“看上了倒也说不上,如果能够成为天孚旗下产业,是不是可以随时订房而不用担心定不上了呢?”
朱月茵有些感慨的道,她为了能够和情郎有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相处环境,所以才会在这里来包几天,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国庆黄金周,云螺湖却是爆满,有钱人真多,国庆七天,这里的一栋可供容纳四到八人的小型别墅,每天的费用最低不会低于两千元,而可以容纳更多人的大型别墅群落,甚至可能每天既要上万元,即便是这样,最后还是通过我的关系,费了不少周折才算是订到这里。
“小茵,至于么?你就觉得这里这么好?”我一时间没有意识到朱月茵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是,我只是想要寻找一个能够供我们俩无忧无虑、不被人打扰的空间而已。”
说着,朱月茵嫣然一笑,道:“这个要求不算高吧?”
我愣怔了一下,有些怔忡的想了想,才苦笑着道:“小茵,这只怕不是空间问题,而是我的身份问题了,上了政道这条路,就像是有了一条无形的绳索,永远不可能有多么自由,或者自由的时间和程度都很有限了,这就是代价。
不过,小茵,如果你真想找这种机会,我想我们可以不在江州,有时间可以去外省,比鸣凤南,甚至我们也可以到香港、澳门、或者日本去转一转。”
“你现在能随便出国么?”喜出望外的朱月茵又有些担心的挑起眉毛问道。
“当然不能,得经过批准,不过在国内,就没有太多的限制了。”
我微微一笑道:“天朝这么大,不至于没有我们俩安安静静享受的私密环境吧?”望着朱月茵潇洒颀长的身影登上甲壳虫,我心中也是一阵莫名的感动,凭什么让这样的女孩子无怨无悔的跟着自己,她应该有她自己的生活,有她自己的路走,现在却像这样如黑市情人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临近中午,汽车陆陆续续的到来了,来度假的是淮鞍的一群老朋友。
金秋时节是云螺湖最美丽的时节,丹枫如火,松涛似海,在这里既可以爬山涉水登高望远,又可以享受高尔夫、网球、羽毛球和游泳的运动乐趣,同时,这里也有各种齐备的娱乐设施和丰盛的膳食,还有周到服务的接送车,虽然能来这里的大多都是自驾车。
这其实是我为在淮鞍的朋友们搭建的一个交流平台。
事情由头还是从一个电话而起,霍云达在电话中说起,因为五一节那个黄金周感受了一番人山人海的滋味,所以就不敢出门,而待在家里一待七天,又觉得憋得难受,我也就打趣对方为什么不来玉州走一走,几天时间,完全可以和朋友们一块儿聚一聚。
这个建议得到了霍云达的赞同,于是乎,肖朝贵、莫荣和彭元厚也加入了进来,而王丽梅则是通过自己姐姐知道这件事情,又知道魏晓岚也要来,她干脆就和魏晓岚一起来了。
肖朝贵、霍云达、莫荣、彭元厚四家人是一起乘坐两辆车来的,而魏晓岚则是把王丽梅叫上一起过来。
老朋友很久不见,自然免不了一份亲热,我心情也是很好,成功送走了郝力群一行之后,我就向陈英禄请了个假,表示要在这个国庆黄金周里好好休息一下,陈英禄很爽快的准了假,让我可以安安心心休整几天,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会来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