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认识她?”夏冬看着他,说实话,这个时候她是有那麽点希望何意轩认识这个专员的,那麽,她起码可以盼望着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不,我不认识她。”何意轩很快恢复了正常,只是神色严峻了许多:“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
“你并不认识她,”夏冬看着他:“那要怎麽解决?找她的上司,或是程教授?”
何意轩微微避开了她的目光,这才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这次轮到夏冬有些尴尬:“谢谢,谢谢帮了我这麽多。”
她是真心在感谢他,不仅是这次,还有以前的每一次,以及他说过要为母亲付医疗费的事。
“别这麽说,”何意轩英俊的脸庞微微绷紧,这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明亮深邃,深深地看着她:“只要我们还是夫妻,就不要对说这些。”
这就是何意轩,当夏冬坐在书房里开始工作时不由轻轻叹息,他永远懂得所有女人的心思并且恰到好处地表达他的关怀与爱护,如此地绅士,如此地让人无法拒绝,以至於她无法再将离婚的话题说出口。
需要做的工作很多,夏冬集中精神一一打理清楚,直至凌晨时分才告一段落。起身去饮水机旁喝水的时候,她不由停住了脚步,在这个位置能看到客厅的角,灯光很暗,电视幽暗闪烁的光芒跳跃着,这表明何意轩还没有睡。午夜时分的新闻还在重复着昨天的故事,当夏冬走下楼时,发现不知什麽时候他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视萤幕的光照在他英俊的侧脸上,让他显得比平时年轻了些,没有了礼貌而儒雅的笑容,此刻这个男人远比白日里要真实的多。
“未尝不是一段好姻缘……”
夏冬还记得何意轩的母亲当初得知他们两个的抗婚行为时所说的这句话,她一夜之间花白的头发下依旧有张慈祥的脸,温和而善良的眼睛看着她,低低地劝道。
如果说当初母亲逼迫让她没有选择的话,那麽何母的妥协与善良便是她的心里安慰。
可是,谁又能为两个人今天尴尬的关系负责呢?
墙上挂着的钟表哒哒地响着,夏冬站在沙发前良久,心中的滋味复杂难言,身体仿佛有千斤重一般,移动不了。
何意轩的某些地方与何母十分相像,同样的温和斯文,具有亲和力,幽默乐观,甚至某些时候在熟悉的人面前还带着点孩子气的天真,虽然他要年长她一些,可大多数时间里,夏冬却感觉自己是做决定的一方,例如离婚的决定。
人生的选择往往是一条不归路,就像当初两个人的结合一样,如果他们分开也终将是无可挽回,他们再也不是谁的谁……
夏冬摇摇头,甩掉这个软弱的想法,转身拿了毛毯轻轻盖在何意轩身上。微弱的光亮下他转了转身,并没有醒来。
夏冬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关掉电视向楼上走去。“夏冬……”可还未等她走上楼梯,何意轩的声音却在身後低低地响起。
夏冬停住脚转头看向他,可是黑暗里,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什麽事?”她问道。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沉默,半晌何意轩的声音轻轻响起来:“我不会同意离婚……”
“为什麽?”夏冬感觉身体在变冷,血和肌肉都在变得僵硬。
黑暗里何意轩没有再说话,可夏冬却似乎听到了他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他没有解释原因。
一直到天亮,夏冬都在恶梦中度过。梦中她追逐着鲜花明媚的春日,它有着无法拒绝
的香甜与温暖,她奔跑着,用尽全身的力气,透过那层柔光,似乎可以看到有一个人就在前方不远处等待着她,那个身影很熟悉,她认识他,只要跑到尽头就可以见到他的真面目,她欣喜地想着。
可是身後仿佛总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制着她,让她就像是在跑步机上原地踏步。
“放开我,放我走……”她想甩开那道束缚。
“夏冬,我不同意离婚……”不知什麽时候,何意轩的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他修长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柔和的深褐色眼晴里有着她看不懂的目光:“夏冬……”
“不要!”她惊吓地捂住耳朵,下意识里,仿佛知道他要说什麽似的,她大声叫着:“放过我吧,你根本不爱我!”
何意轩的脸很悲伤,以至於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悲伤。
“夏冬,你妈妈要死了。”林然的声音不知从什麽地方传来:“我告诉了她你要离婚,她受不了……”
“不要……妈妈……”夏冬挣扎着,黑暗终於向她淹没过来,身体抑制不住地往下沉,紧接着便睁开了眼睛。
冬日清晨微弱的光亮透过薄薄的淡绿色窗帘照进来,夏冬转过僵硬的头,发现闹钟已经指到了六点一刻。她大大地喘了口气,才确定自己真正是在做梦,母亲也没有死。
洗漱乾净下楼时已经将近七点钟了,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毛毯放在沙发上。
起码这部分不是梦,何意轩是真的不同意离婚。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短消息的声音,打开时才发现是何意轩发来的:问题已解决,勿念。
难怪这麽早他就出去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夏冬握着手机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