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外等待客人,直言等的久了,显然不怕客人误会为暗自的埋怨,这份大气,和对吴公的信任,给左胤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六个人就坐之后,吴靖右手林宏,左手公孙焘,林宏下面则是林秀文,公孙焘旁则是林老,这样一来,竟然是左胤直对着吴公。
不过左胤倒是没有在意这些,一路上他与吴公交流不多,不过知道吴公的为人,对这些小事都是不甚放在心上的。
林宏在众人就座之后,先给众人各自倒了一杯酒,随即拿起酒杯,起身道:
“今天,吴公亲临我林宏家中,是吴公对我林宏的信任,为此,我先自干一杯。”
吴靖笑道:“你小子,倒是直接喝上了。”
林宏劝慰着说:“吴公还是少喝为好。”
接下来,林宏又依次敬了公孙焘和林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左胤才知道林老曾经在战场上救过林宏的命,那也难怪会被邀请了。
当到左胤时,林宏笑了笑,道:“既然是秀文之邀,左小兄弟还不要拘谨。”
左胤知道,虽然他现在是白常之的弟子,不过在林宏这个“老人”的眼中,这自然算不得什么,自己能被他高看,估计也是沾了林秀文的光。
而林秀文这个当事人则一脸淡然地喝着粗茶,似乎恍若未闻。
说起来,这次的饭菜以素食为主,显然是对吴公的口味很是了解,大都是些南疆常见的野蔌,但若是要在苍南军中一次吃到这么多种类,倒也比较困难。
敬酒完毕,自然主客皆欢,接下就是林宏与吴靖不断地聊着许多事情,包括现在岭南帮的收益,南疆的局势,西荒的叛军如何与帝国对峙,北蛮那个成长在北地的质子如何在北蛮整合各个部落等等,左胤倒是对于天下的局势有了直观的映像。
在半年的练刀生活之中,杨子瞻对他教授了不少知识,不过毕竟时间有限,并不算很完全,现在出了苍南,也算嗅到不一样的空气了。
公孙焘不时插上几句,他和林宏年纪相差不多,而若是论跟随吴靖的时间,自然是林宏更早一些,公孙焘是元嘉北伐之后才担任吴靖的侍卫。
看到气氛之间热烈起来,话题也渐渐转到了元嘉北伐,左胤乘着空隙,问道:“林帮主,大厅的那扇屏风上的画不知出自哪场战役?”
原本还在聊天的众人停了下来,大都对此有些笑意,林老则是仿若未闻,继续喝着清汤。
林宏笑了笑,淡淡的胡渣在灯火下倒是隐隐有着莫名的魅力,他看了一眼吴靖,后者则放下了筷子,显然也在等着林宏的话语。
林宏开口道:“黄旗湖之战,也是与北蛮决定性的一战,那一战,吴公和燕王联手,生生消灭了近十万北蛮的精锐,自此之后,北蛮一蹶不振。”
顿了顿,林宏接着道:“我知道左小兄弟你为画中赤色重骑感到好奇,没错,那就是火虎的前身。”
左胤了然,这个时候饭局也渐渐结束,夜色已深。林宏开口道:“吴公,你们明天还要赶路,我林宏就不叨饶了,你们先休息吧。”
吴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左胤问道:“左胤,我记得你的家就在青山城附近?”
左胤点头,“难为吴公记得了,故居就在青山城。”
吴靖摆手道:“既然如此,你若是思念,今晚就回家休息吧,明日一早赶过来。”
左胤为吴公还记得自己的事情而有些许感动,当下就拜拳离开,林秀文把左胤送到门口时,四下无人,他开口道:
“不要忘记,上次见面时,我的最后一句话。”
林秀文似乎对此比较在意,不过左胤当时身处战争,也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不少的疑点,他问道:
“如果说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我左胤已经寻找到了,就是我在苍南的师父,大哥,和弟兄们。”
林秀文轻笑了下,似乎不甚满意这个回答,他挥手道:“罢了,你先回家吧。”
永寿七年冬,林秀文与左胤的最后一次单独会谈,就这样结束。
左胤的家就在城南的一所小巷子里,左胤走在小巷之中时,淡淡思绪飘上心头,他从小随爷爷上山采药,大多数时候都在山中,所以与附近的同龄人谈不上有多么深的交情,除了某个姓王的胖子。
今天左胤看着欢迎吴公的青山城民众,还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没有看到李老板,也没有看到王胖子,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况且明天应该是清早出,看来自己是没有时间对那两人特地拜访了。
“吱呀呀”,随着左胤伸手推开,老屋的院门出了粗重的喘息,仿佛一个不堪重负的老人,踏入院子后,眼前的一幕倒是让左胤有些慨叹。
月华倾泻下,院子被洒满了清辉,九个月左右的未曾整理,院子里野草和原本的药草混杂在一起,生出了几分荒芜之意。
老屋已老,不过当左胤进入屋子,看到房间里都蒙上的一层灰尘,左胤苦笑道:
“吴公,回家休息是好,可我还要半夜三更打扫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