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暮点了点头,拉过了徐童手中的绿骊,祁峰又唤来啸风,两人便跟着丛颢崐和徐童等七八个人一起往前走了。丛颢崐此前便看到祁暮脚步有些虚浮,在她没上马前,他忽然伸手拍向她肩头,祁暮本能地想闪开,却是不能,倒是祁峰眼明手快替她挡了一下,丛颢崐的手在祁峰挡过来时便缩了回去。祁峰道:“你不用试探她了,她没失武功,只是中了有些古怪的软筋散,还未恢复。”众人听了惊愕万分,不知什么人会对祁暮下软筋散。
投宿青桐镇,祁暮才有空好好清理自己。等她打理清爽了,一开房门,发现丛颢崐和徐童、祁峰早已等在房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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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颢崐很早便收到了祁暮托人转交的信件,自然是因为府里人都知道辛小姐对爷的特殊意义,早就飞鸽传书递了过去。丛颢崐看到萧向南已死,不由唏嘘,他是想到了结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看到暮儿说是要北上龙雾山送师傅回本门,有些担心,如果从西夷南到西夷北,有可能需要穿越戈壁,暮儿只在七岁时跟师傅去过一回,只怕路是一点也不熟。不过祁峰既陪她回雪峰山,必定也会陪她去龙雾山吧。这一点他相信他,这个男人,其实自己还是很欣赏的,只是目前两人这种微妙的关系,难以让他们有更深的交往。
萧向南作为自己唯一的师兄,如今故去,他理应去祭奠,只是眼前却是不能分不了身。
好不容易,摸清了诚王的势力,等后援的吏部尚书和太傅带着禁卫军赶到,云洋索性亮明了身份,到各地巡查。丛颢崐便乘机提出师兄亡故,他需去西夷一行。云洋点头允了,却叫他早去早回,说是北狄有国书来,恐怕与北狄国内的大灾和动乱有关,此前他们已道义性地借给北狄三十万两白银,送去了,此番来恐怕又是有求于云阳了。
此时他们也快行进到了云阳与西夷边境了,丛颢崐便只带了莫奇和莫放骑马向西北,直奔龙雾山。不过,等他回了龙雾山,龙伯告诉他,祁暮和祁峰刚走一天。丛颢崐看着师傅坟旁新矗起的坟茔,感慨良多,想着龙雾一派从此便只有自己与祁暮两人,竟生出一些相依为命的伶仃感。
祭奠过师傅和师兄,他还是在山上住了几日才下山,龙伯自他十岁开始,在山上陪了他六年,如今老迈,也是陪一天是一天了。自十六岁师傅过世他下山来,他只回来过二次,这是第二次。
回程他也赶得很紧,并未走官道,而是选了一条小路直插云阳,他本想试试能不能赶上祁暮,却并不抱希望。没曾想祁暮留置留义庄,又加上躲避追击与拦截,绕了一些路,倒真和他们差不多时间回云阳。他刚一到云阳界,就碰上了徐童和留在云阳的莫松几人,原来他们恰是在此处候着的,皇上希望他们能到端南,探一探那信王,也查查那三十万两银子的事,虽说银子是在北狄被劫的,皇上却怀疑信王也在其中插了一脚。
他们汇合不久,便走了一条小道往青桐镇而去,途经一条穿越林地的小溪,便停下略做休息。徐童看见了正在溪中饮水的绿骊,绿骊一向不喜欢站在溪边饮水,而是要踩入溪中,徐童因上次印象深刻,便一眼认了出来。兴许是爱马之人沾有马气,绿骊倒也不避他,他才牵过了缰绳,和莫奇一起四处寻找祁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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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颢崐是最早站在祁暮门口的,而徐童等祁峰梳理完后,帮他换过绷带,才和他一起来到祁暮房门口,就看到丛颢崐倚在祁暮房门前的廊柱上,神情分外落寞,徐童还以为是祁暮不肯放他进门,但他一看到他们,那神情却是倏忽而收,对他们说:“暮儿还未曾收拾好,我们不如在廊前等一会儿吧。”又是一付从容淡定的温和君子模样,让徐童以为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祁暮将几人让进房内,看三哥已重新包扎了左臂,放下心来。
祁暮慢慢地跟丛颢崐和徐童讲着与他们分别后的事,祁峰只在一边坐着,偶尔补充些东西。
讲到留义庄一节时,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懑:“我都跟他说了无相经只会害人,可他却一味以为得到全本才能自救。原先师傅和师祖得到了岂不是全本,又怎能抗得过去?”丛颢崐冷笑:“总有些人自以为比别人聪明一些,却做着最愚蠢的事。”当他听到范成杰为了无相经给祁暮下了软筋散,想要强娶她后,脸色有些变了:“那暮儿现在觉得怎样?”祁暮道:“比前两天是有些力气的,只是还是不能凝力。”内力还在体内,却是凝不起来。丛颢崐道:“那只怕那药里还添了一些化功散的成份,不过一般这种药都是暂时的。我这里还有一些凝气的药,你不如试试看,或许有用。”
徐童听到范成杰说留下祁暮他便有办法让祁暮将无相经给他时,脸色凝重起来,忽地伸手搭上了祁暮的手腕,祁暮等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但都未出声。他也不说话,细细搭了搭她脉搏,放下手,松了口气后说道:“我只怕暮儿姑娘中了蛊。传说西夷有民间秘术称为夫妻蛊,乃新婚之夜通过喝交杯酒和男女交合将蛊种入两人体内,原本只是为了男女间山盟海誓不变心弄出来的,却有一人将其变了变,让其中一方能控制另一人的身心,操纵其行为。”祁暮一听方觉后怕,一想那日若是三哥没来,自己便要和那样一个人喝交杯酒,行亲密之事直觉泛恶心。
丛颢崐听罢徐童的说法,又听闻范成杰竟对他们紧追不放,数度出手,一张俊脸铁青一片,他对祁峰和祁暮道:“祁公子一人护着暮儿走出那地方,十分劳累了吧,又受了伤,不如暂且在青桐镇歇几天再走。这里倒还安全一点。今晚吃了晚饭便早些歇息吧。”
其实他不说,祁峰和祁暮也打算休息二天再走的,这两日实在是有些脱力了。
然而第二天清早,祁暮去吃早饭时,却没有看到丛颢崐的身影,徐童走过来递给她一瓶药道:“这是贺兰大人要我交给你的补气丸。他有些事要办,先走了。让你们休养一下,缓过劲来了,再和我们一起出发。”祁暮看了一下,丛颢崐是带了他的四个侍卫一起走了。只余徐童和他的两名宫廷侍卫。
祁峰的伤并不碍事,但祁暮还是找了大夫来看,开了点药,每天为他煎药。她自己服了那补气丸后果然觉得好了许多,体力在一天天地恢复。徐童见他们含情脉脉的样子,有一日终于忍不住私下里对祁暮说:“暮儿姑娘啊,你可别怪我败兴,你是不是喜欢祁公子啊,从处州那时起我便看出来了。可是我前些日子听说,太后将你指给贺兰大人了。贺兰大人也说你们相识很久了,看得出对你颇在意。可那日在溪边相见,祁公子对你有亲热举动,贺兰大人似乎又无动于衷,我还真搞不明白你们了。但是太后的旨意总是在那儿的,你和祁公子……哎,能断便早断吧。”
祁暮本来就是想在丛颢崐面前装傻的,只当作不知道赐婚一事。如今被徐童揭破,心下忽然真的有些难过,正在挥扇煎药的手不由地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