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赐继续对陈胜解释着:“若秦人攻许县,只需令将军逢坚守十几日,魏兵即可至王都。秦军大部若被大将军臧困在荥阳,则能攻许县的兵力必然有限,待魏军将至即可令将军逢退往扶苏,则王都可保无虞。”
“上柱国真寡人智囊也,如此就依上柱国之策。传诏,”陈胜一顿,“还是上柱国亲往吧,把魏咎请来宫中,孤王嘉勉后再送其去魏地。”
“臣奉诏。”蔡赐站起行礼,兴冲冲的出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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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无结果的攻城,吴广回到索邑,坐在假王行宫中发呆。
也许,应该听听田臧的?吴广现在对攻荥阳城自己都觉得疲惫了。城内李厉韧性超强,无论他怎么攻,都一律用投石机、床弩、劲弩招呼。就算张楚军登城,也是插着一身刺猬一样的箭矢跌落城下,或将尸身推落城外,极少发生剑矛相击的肉搏,所以秦人伤亡自然也很小。
这种只有自己这边死人,对方损失极微的战斗,让人毫无办法,让人沮丧,让人无奈。
吴广已经让田臧向雒阳方向派出了斥侯,最远的达到了渑池。如果秦人出关,这些斥侯从雒水转河水驾快船顺流而下一日夜即可至敖仓西来传讯。
虽然吴广还没有同意田臧在敖仓西河水边筑建营垒的方案,但在敖仓西到索邑之间设立墩台以快速传递秦人出关的消息的建议他倒是采纳了。
现在,尚没有秦人出关的迹象。
吴广自从再次拒绝田臧的建议、并向陈郡再次上奏留在荥阳吸引秦军后,心中就产生了不安。这种不安既来自不听直接率军的将军建议而担心一些军哗变,也来自两次不奉大王诏而担心陈胜起杀心,所以他在第二次上奏后就大大加强了索邑的防范,王宫守卫都由来自阳夏自己一屯中最亲近自己的人率领,并调由阳夏人任裨将军的五千人拱卫索邑。
索邑是个小城,五千人驻扎在其中几乎都显得拥挤,所以足够防止突如其来的刺客攻击,身边忠心的亲卫也可以在大王明诏诛杀自己或勒令自己回陈郡时有自保能力。
田臧也是阳夏戍役,但因与吴广在陈胜第一次诏令自己回兵时意见相左,所以从防备万一的角度上,吴广选的亲卫首领和索邑护军裨将,都是与田臧关系普通、但一直对自己则忠心耿耿的人。吴广的优点是体恤军卒,所以让人忠心于他还是不难的。
这一点也是田臧和李归比较头疼的事情,此刻回到将军府的田臧正在和李归密议。
“想要在索邑刺杀吴叔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调动四到五军围攻,如此自相残杀,对军心的影响太大。”田臧一脸萧索之气。
“大将军,如果遣死士为刺客呢?”李归问道。
“没用,吴叔自从上了第二份奏简后,贴身卫护严密了很多,陌生面孔根本近不得身。唯一能靠近的除了我等,就只有报事的斥侯和传令者,问题在于仓促之间很难找到身手奇佳的死士,能够在与吴叔相隔十步的距离内闯过他的贴身亲卫。”
“如果大将军亲自……”李归眼中透出一股杀气,“当然不是在索邑。不过,那样大将军也难保自身。”
田臧眼睛一亮:“对啊,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本大将军亲自出手必然可以,吴叔与本大将军都出自阳夏,他肯定想不到我会亲手杀之。自保么,倒也不必,如我身死,我的方略你已尽知,可替我位,带着这十几万人抗击秦军。”
“不可不可。”李归被田臧感动了一下,赶紧摇头,“必须想出一个方法,既能除去吴叔,又不能伤及大将军,还不要对军心造成过大影响……”
两人又沉默了。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1小时),天色都暗了下来,亲卫都在门外请示要不要掌灯了。
田臧让亲卫进来点灯,亲卫同时还禀报说大将军今日所乘的轻车一个车轴似乎出现了裂痕,请示要不要明日换一辆车?田臧这辆车是从陈郡一直陪伴他的,他很喜欢,否则换车这样的小事本来用不着多说。
田臧心里一动,似乎想到了点儿什么,一挥手把亲卫撵了出去,也没回答要不要换车。李归似乎看出田臧有了思路,怕打断他也静静的闭口不言。
田臧的眉头慢慢地皱起来,又慢慢地舒展开,然后又慢慢地皱起来……如此几番,只见田臧长出了一口气,目光清冷。
“大将军想到办法了?”李归压着心中的喜悦,低声问道。
“归,你对你那几军的控制力如何?直接说吧,如果你下令攻击吴叔的护卫,那些人能不能下得去手?”
李归阴森森的一笑:“如不是担心自相残杀对全军造成离心,我那几个裨将和数十个千人将早就率部攻打索邑来杀吴叔了。我把大将军的荥阳方略私下告知了两个裨将,大家都认为将军才是知兵之人,他们早就对吴叔的用兵策略极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