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战罢,诸侯军将涧水上的板桥抽回,不然放在那儿也是被秦军毁掉的宿命。可现在秦人抵着涧边列阵,这一来把板桥重新架上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秦军阵中必然针对这几个好容易砸出来的壁垒豁口备下了床弩。
因为前十几日将投石车推过板桥的努力多数失败,除了少量几辆推过去了,其他的都被秦军城头床弩和城内投石机砸下了深涧,推过去的几辆也很快就被弄坏,没起到什么作用,所以后面几日联军也就干脆放弃了投石车砸城,以床弩和弩兵箭阵为主,所以今日也未带投石车来。
这一来,也没办法用投石机远程破阵了。而且昨日秦人火弹射出了四百多步烧了几个大佬,就算联军带了投石车并放在涧水这边,也难保不被秦军投石机烧砸。
项羽可不知道今天秦军没有投石机玩儿了,从昨晚到现在,将闾的投石机差不多都已经变成零件装上了四轮车。
“将军眛、将军缠(项伯)”,项羽沉声喝道:“汝二人各领二千盾卒八千弩卒,在涧水这边列弩阵,压制秦阵箭矢。”
“喏!”
“将军庄、将军声,汝二人各领重甲剑盾卒一千,挡住秦人箭阵,先把涧桥搭好,然后领军过涧列阵,掩护后面军卒渡水。”
“喏!”
“将军布(英布)、将军且,汝二人各领重甲吴县卒五千,涧桥架好随即过涧,过涧中随列楔形阵,直接进击秦阵。”
龙且和英布隔空对视一眼,一齐向项羽行礼:“喏!必不负上将军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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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闾站在城头,迎着初升的暖阳,望着齐齐整整踏步而来的诸侯军。
逢狐已经带队准备后路去了,城墙内,军卒们热火朝天的忙碌着一件事:拆解最后几架投石机。
“居然今天是一色的战旗,居然完全是楚军。”他喃喃自语着,拉开千里镜更细致的观察着,然后脸上浮起一丝笑纹:“果然,楚军没有带投石车。”
将闾看着城下的三个方阵,原来有些担心诸侯军隔着深涧用投石机抛石砸乱阵型,现在这个担心暂时没有了。
“可惜来不及,不然也应该将深涧边的壁垒修补一下。”将闾想到这儿又摇了摇头,诸侯军晚上总会放几个斥侯在对面,若秦军修补壁垒,那很可能马上将五里外的联军弩手招来。
他又回身看看墙内,两个三千人的弩阵已经张弦欲发。城上,五十架床弩也准备好了,还有二千弩卒蹲在城头。
将闾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千里镜交给亲卫,自己下了城踏上一辆轻车,径直驶入了城外的中间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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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深涧,双方列阵完毕。
涧边的秦军壁垒,在被诸侯军砸出几个缺口渡水后,又被人力损毁了一番,已经没有半丈以上的高度,高高低低摇摇欲坠的麻包间,两军血红着双眼对视。
楚军战鼓先响起,两个弩阵八千支闪着青芒的箭矢飞向了对岸的秦阵。
秦阵中的战鼓随即也响起,从方阵中、关墙上、关墙内,三批也有八千支利箭迎着阳光落向楚军弩阵以及簇拥在岸边准备搭板桥的重甲卒。
楚箭一升空,项庄与项声就在前方结好了盾墙,盾墙后的军卒将板桥拖拽竖起,准备盾墙一开就倒向深涧对岸。
然而,关墙上的床弩“嘣”声连响,数十支如矛大箭飞向竖起的板桥,将其冲击得立即歪歪扭扭向后翻倒。
楚卒奋勇撑住板桥,其中一块还是没抗住冲击向后倒下,拍躺下了几十名军卒。
“补上,架起。”项庄怒喝着亲自冲了过去,就这当口,第二批秦箭如雨般落下,楚军另一个弩阵也射出了长箭。
虽然两军每次射出的箭矢数量差不多,但楚军是两个弩阵交替发箭,而秦军则是传统的三段击,因此箭矢密度仍是秦军占优。楚军弩阵中没有配备秦军弩手的小圆盾,而秦军弩手还有城内和城上的两批,因此伤亡远低于楚军。
项庄和项声两军在横飞直落的箭雨下奋力的架桥,二千重甲卒已经有近半数中箭,只是在合甲外加又一层皮甲的保护下,丧失战力的人还不算多。
然而,每当板桥堪堪就要倒向对岸时,总会被城上的床弩击开,有两具板桥在大箭冲击下已经出了几个大洞,就算架上也没用了。
“云梯过涧。”项羽向扛着简易云梯的军阵一挥手,战鼓再起,号角声也嘹亮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