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相衡在他床边上守着,见吴端醒来,便按了床头的呼叫铃,并低声道:“吴队你醒啦?我是小赖啊,你还认得我不?认得啊诶诶你躺着别动,大夫马上就来。”
吴端的声音出口,沙哑得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问道:“闫思弦呢?”
“嗨,闫副队被叫回局里述职了,貂儿和笑笑白天在这儿照顾你一天了,晚上妹子留这儿不太方便,就换了我来,闫副队述完了职,肯定也要赶过来”
“述职多久了?”吴端问道。
“这”赖相衡显然是不想让吴端担心,可惜没有事先编好谎话,一时就卡了壳。
吴端又问道:“他跟谁述职呢?”
“赵局呗,还有些个省里的领导。”
“你给赵局打电话,”吴端道:“就说我醒了,有重要的情况汇报。”
“不是吴队你这不行啊大夫说你得休息”
正说着,医生护士都来了,吴端也顾不得许多,提高了点声音,执着地对赖相衡道:“打电话!快!”
赖相衡明白了,吴队这是想强行打断闫思弦的述职,先了解一下情况。
毕竟伤者为大,赵局又十分看重吴端,要是知道吴端醒了,肯定要放下手头的事儿往医院赶。
明白了吴端的心思,赖相衡便退到一旁去打电话。
医生对吴端进行了细致的检查,问他哪儿不舒服,吴端表示了想要吃东西喝水,遭到拒绝。
大夫道:“给你挂过葡萄糖和盐水,忍一忍吧,明早看情况再决定能不能让你喝水。”
吴端只好遵医嘱,只盼着闫思弦赶来时他这破锣嗓子还能说出话来。
闫思弦来得很快,他是和赵局一起来的。他们赶来时,给吴端做检查的医生护士还没有离开。
赵局看到病床上的吴端,心疼之色溢于言表,活像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父亲。
反倒要吴端来安慰他。
吴端道:“您可别这样,大伙儿不都这么过来的,前辈们哪个身上不带伤,我这就算是警察生涯的一枚勋章吧。”
赵局没说话,只凶狠地瞪了闫思弦一眼,瞪得闫思弦一缩脖子。
他一开口,便是来自长辈的宽慰。
“小吴你好好养伤,啥都不用管,你父母那儿我一直在安抚,两位老人虽然担心,可是还是有信心的,今天刚刚被劝回去睡觉。”
吴端急了,自己伤成这样,就等于是往父母心里捅刀子,按他自己的想法,肯定是能瞒则瞒,大力发扬报喜不报忧的传统。
赵局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继续道:“你是不知道,进医院当晚,下了三次病危通知,我哪儿敢瞒着两位老人,就怕哎!就怕他们见不到你最后一面。”
这么严重?!
吴端想起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梦,想起了梦里闫思弦喊他的声音。
看来真的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怕他不放心,赵局又宽慰他道:“现在可好了,医生刚刚说的你也听到了,各项数据都平稳了,眼看这两天就能出icu,到时候你父母就能宽心点儿了。”
看来最难熬的那段,已经过去了。对吴端来说,那段时间不过是昏睡了一觉,可是对关心他的人来说,该是何等的煎熬。
吴端不由自主看向了闫思弦。
闫思弦好像瘦了很多,眉骨和鼻梁处的棱角更加分明,再加上他没有笑,整个脸庞都是锐利的。
吴端便对他道:“你也受伤了,好好休息。”
闫思弦闷闷地“嗯”了一声,看样子这两天一直处于被赵局骂得狗血淋头的状态,蔫蔫的。
吴端嗓子眼里发痒,咳嗽了一声。大夫和护士们便一拥而上,又是一番紧张的检查,吴端连连道:“不用这样真不用哪儿就那么金贵了”
一个小护士道:“您可千万配合检查,现在可是恢复的关键时期,之前就有个病人,因为咳嗽绷开了伤口,最后没抢救过来”
吴端赶紧乖乖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