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莫行云说出胡英怀的真实想法,刘度眉头紧皱,半天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当年随意之举,竟然会引出如此祸事来,曹家在广东的主事之人,怕是问题不小。
最可气的是胡英怀,你自己有想法,完全可以放到朝堂上去说,如此私下联络,岂不是委祸于人。
福瑞昌加上华兴人,悄么声地来到京城,胡大总督送的这份礼,实在是有些太过沉重。
无奈之下,刘度只好转换话题,让莫行云说说一路见闻,这帮华兴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至于把胡大总督吓成这样吗?
随着莫行云展开讲述,刘度的心情愈发复杂起来,这些华兴人显然不是盗匪之类的恶徒,其归顺之心,倒是诚意知足,真要抉择起来,确实有些难度。
据莫行云所言,此次赴京,华兴人并非仅为招抚,还带了不少良种,说是造福家乡之举,以求顺利融入燕朝。
等把张作海父子留在淮安种地的事情介绍完毕后,刘度顿时默然无语,像这样的人群,又是如假包换的汉人,处理起来确实有些棘手。
若是人家果真种出高产粮食,然后却被官府派兵征剿,其后果简直不敢想。
到那时候,谁提议剿灭华兴人,谁就是天下之敌,妥妥的奸贼,而且还得史书留名,遗臭万年。
想到这里,刘度问莫行云,你家大人对种地一事有何看法?在其书信之中,可是只字未提此项事宜。
莫行云苦笑着表示,喻邦泰汇报的时候,他和胡英怀并不相信,直到在淮安,人家真干起来了,他才猛然发现,相比招抚,种地才是华兴人赴京的重点。
当日在应天府,赴京众人已经得知朝廷下旨招抚之事,却仍选择继续前行,据说就是为了种地,他们带来的种子,更加适合在北方生长。
我家大人未在信中言明,应该是当作笑料略过,并非刻意隐瞒。
从这一点上来看,华兴人归乡定居,应为实情,至于其未来作乱,只能算是揣测之议,未必会变成现实。
同行半年,相处之情日深,莫行云最终还是没忍住,替华兴人说起了好话。
当然啦,这些言论在刘度这里,基本起不到啥作用。
像他这样的重臣,看的可是趋势,现在说什么、做什么,绝不代表将来就不会怎么样,任何时候,都是形势比人强。
就这件事情来说,胡英怀、于立府、喻安庆、乔仁,包括自己,都算是被裹进来了,能不能处理好,才是问题的关键。
至于胡英怀信中所提的尽早围剿之议,怕是短期极难实现,该怎么办,还得听听江守泰的说法,他闯出来的大祸,最好还是由他自行扑灭为好。
待莫行云从怀中拿出一叠书稿,请刘度品评时,这位礼部尚书顿时有些傻眼,华兴人的骚操作,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一边翻看阅读,一边听莫行云解释,学问更加深厚的刘度很快便发出慨叹之声,像这样的锦绣文章,即便是燕朝的文学大家,都未必能写的出来。
华兴人是汉人后裔的事情,由此再无疑问。
见刘度看的入神,莫行云心中五味杂陈,像这种堪称精品的文字,只要碰到,便不会轻易放手,不仅是他,刘度亦不能免俗。
过了许久,刘度忍不住长叹一声,随即询问莫行云,华兴人拿出这本着作,到底有何图谋?
莫行云再次苦笑,表示人家就为了挣钱,否则如何在京城立足?而且自己也作出承诺,化名“空山野叟”,协助其将此书刻印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