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雾萦轻声道:“我并不识得陛下。”
薄澜息稍稍放心,又道:“你晓得本王为何同你成婚吧?”
江雾萦点点头。
薄澜息一看他那逆来顺受、理所应当的情态,不知何故又烦躁起来。
他强调道:“你那父兄讨厌得很,本王看你再待在永兴侯府里头只怕命不久矣,才大发慈悲迎你进门的,你可明白?”
江雾萦又颔首,而后小声道:“多谢王爷。”
薄澜息:“……”
他极力想驱散那股没由来的憋闷,陡然起身道:“全叔!备水,本王要沐浴!!”
又回身道:“……你也去吧,浴桶有的是。”
星月皎洁,微风掠过帘栊外的枝桠,泛黄的叶片窸窣轻响,与促织一唱一和。
房中比外头更寂静,江雾萦与薄澜息各自占据拔步床一侧,中间隔着辽远的楚河汉界。
薄澜息今儿被灌了太多酒,并不算十分清醒,可偏生一点困意都生不出来。
深深吸了口气,正打算去庭院里练练剑,便听身侧一声轻微的“咕——”
“……”薄澜息侧身,便见江雾萦揉了揉上腹,双颊红扑扑的,轻声道,“失礼啦。”
“……”他抓了抓头发,朝外头扬声道:“全叔,传膳!”
江雾萦食量极小,纵然挨了一整日的饿,也没喝完一碗粥。
薄澜息拧了拧眉道:“你吃这样少?”
江雾萦点头,有些羞愧地瞧着动都没动的一大桌子菜道:“这些让全叔撤下去,分给府里的人吧。”
折腾一通下来已是后半夜了,薄澜息歇了去练剑的心思,可干躺着时,嗅觉蓦然变得异常灵敏。
他喉结动了动,哑声道:“江雾萦,你熏香了?”
身侧人懵了下道:“我并未熏香,王爷。”
薄澜息脑海中一片乱麻,反应迟钝许多,良久方道:“……嗯。”
这厢回宫的皇帝却并未回自己的寝宫,反倒朝宫城西北角去。
老内侍张安泰在身后犯嘀咕:这个方向唯有太皇太后的慈裕宫……老娘娘避世礼佛多年,连登基大典都未曾露面,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一番通传过后,薄澜悬面对自己的祖母,忽地屈膝跪地,行了个稽首大礼。
太皇太后二十多年不见自己这孙儿了,还没看清他长什么模样,却乍然受此大礼,一时愕然道:“皇帝这是?”
薄澜悬低声道:“孙儿有一事要求皇祖母。”
他稍一顿,又强调道:“性命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