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道:“老臣还是以前的主张,将来殿下登基,可马上着手进行削藩,为免打草惊蛇,可先削实力弱小的藩王,再慢慢削大藩,如今我们朝廷可直接调动的兵马有七十余万,如此强大的实力,足够我们不急不缓的削掉各地藩王,谅那些藩王们也不敢有反抗之心,削到最后,我们再以举国之兵力压境北平,大宁府外,以兵威迫使燕王,宁王不得不弃藩……”
萧凡睁大了眼,吃惊道:“黄先生,你这削藩之策是谁告诉你的?太坏了!简直该杀头!这分明是让你背上一个千古的骂名和千古白痴的恶名,黄先生,这法子是你仇家告诉你的吧?杀人诛心,你可小心提防呐……”
黄子澄楞了半天神,这才反应过来萧凡在损他,顿时勃然大怒,挽起袖子就待跟萧凡拼命,朱允炆眼疾手快,急忙一把抱住黄子澄的腰,黄子澄大声怒骂挣扎,又蹦又跳,把他身后的朱允炆颠得俊脸通红,东宫偏殿内吵嚷不休,围侍在殿外的宦官们见里面乱成一团,有心想进来劝架却又怕惹太孙恼怒,场面混乱极了。
朱允炆劝了很久,黄子澄才勉强压下心头万丈怒火,杀人似的目光狠狠瞪了萧凡一眼,坐在椅子上扭过头,呼呼直喘粗气。
萧凡无辜的瞧了瞧朱允炆,耸肩道:“我又不知道这主意居然是他自己出的……”
朱允炆大惊,趁黄子澄还没跳起来以前,赶紧一把按住黄子澄的肩……
殿内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
一切平静之后。
“萧侍读,你……你那张嘴啊,就不能管管吗?燕王离京,必成大患,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朱允炆神情无奈道。
黄子澄扭过脸,很不屑的怒哼了一声。
萧凡朝他翻了个白眼,这才盯着朱允炆正色道:“臣以为,若要彻底根除藩王之患,除了有以雷霆手段削藩之外,更重要的是增强我们自身的实力。”
朱允炆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道:“此话怎讲?”
萧凡慢吞吞的揉着鼻子道:“藩王势大,若像黄先生那样贸然调动朝廷大军压境,逼其弃藩,最终的结果只会导致藩王与我中央朝廷彻底决裂,不顾一切的联合在一起造反,权力是个好东西,没有谁会自愿放弃手中的权力,回到京师做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以兵压境只会激化藩王与朝廷的矛盾,那个时候举国藩王皆反,朝廷纵有百万大军亦无法抵挡,黄先生所言削藩之策,实乃误国误君,殿下绝不可纳之!”
黄子澄大怒道:“无知小儿!你懂个屁!事关社稷根本,你小小年纪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信口开河,你才是误国误君!”
朱允炆抬手阻止了黄子澄发怒,问道:“萧侍读说以雷霆手段削藩是什么意思?”
萧凡沉声道:“我与黄先生的意见恰恰相反,我大明外封藩王二十余位,然则真正称得上有实力,堪与朝廷一战的藩王,实际上只有燕王与宁王二位而已,余者皆不足虑,我的意思是,削藩之举要么便不动,一动则须以最快的速度,调动朝廷大军直击北平,大宁,只要在第一时间内迅速拿下燕王和宁王二人,便能起到杀鸡儆猴的立威作用,那时诸王见实力最强的两位藩王都被拿下,绝对会给他们的心理造成震撼,一时不敢与朝廷相抗,削藩之策便可步步为营的进行下去……”
朱允炆想了想,又愁道:“可是……就算直击燕王宁王,朝中却无可堪一用的大将……”
萧凡笑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了,我们必须增强自身的实力,实力并非单指训练多少军士,打造多少军械,其中还包括对武将人才的培养和储备……”
朱允炆首次听说这样的理论,不由惊奇道:“如何培养人才?……还有储备人才?”
萧凡躬身,一字一句道:“……变革军制,才是强国根本!”
朱允炆震惊道:“如何变革?”
萧凡沉声道:“兴军备,开武举,造火器,办军校。”
黄子澄闻言愈发怒不可遏:“简直是荒谬!萧凡你想干什么?自古以来文臣辅佐君主治理天下,从来都是文贵而武轻,你想劝太孙殿下重武轻文不成?此例一开,举国尚武之风顿兴,那时天下动荡,兵灾四起,萧凡你就是我大明的千古罪人!”
黄子澄情绪激动的对朱允炆躬身揖道:“太孙殿下,万万不可听此小人谗言!此举误国误君,何其甚也!亡国取祸之道啊!殿下!”
萧凡轻叹口气,早知道在古代变法不易,无论土地,赋税,商业,还是军制,古人或因为遵循祖制,不敢稍有违反,或因害怕触及自己的利益,激烈反对,——自己还没有获得更大的权力,在朝堂还没有更深厚的根基和势力以前,今日说的这些话却是有些急躁了……
可是朱元璋眼看就快去世,燕王已回了北平,不出意外的话,朱允炆登基的当年,朱棣就会领兵造反,时间越来越少,不说已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萧凡心头泛起淡淡的悲哀,这样一个酸腐顽固的朝廷班子,思想僵化,自私自利,空有一番忠君之心,实则尽干些误君的事,有这些人在,自己的理想抱负怎么可能实现?
萧凡此刻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想个什么损招儿把黄子澄他们这些酸腐大臣给弄下去……被人挡道的感觉很不爽啊。
朱允炆将二人的话听在耳中,颇有兴致的问萧凡道:“若要变革军制,第一步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