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君齐放下笔,笑吟吟地看他。
他记得。
卢栩说过的每句话,写过的每张字,画过的每张图,他都记得。
但他似乎真是喝醉了,题完匾才一转身,脚下猛地就是一踉跄,卢栩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将颜君齐接了个满怀。
里正:“这就醉了?!”
卢爷爷:“书郎醉了。”
三叔指责各桌刚刚劝酒的:“你看看,你看看,叫你们瞎灌!”
卢奶奶指挥:“栩娃,你快扶书郎回屋躺着去。”
颜母焦急:“到了外面你可得看着他,可不能让他乱喝酒。”
元蔓娘:“都不能乱喝酒,舟儿,你看着两个哥哥知道吗?”
三婶:“我给他熬碗醒酒茶。”
四婶:“再煮个糖水蛋吧,一中午光喝酒了,也没吃什么东西……”
……
颜君齐半倚半趴在卢栩怀里,听着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声音他听不真切,乱乱的灌了满耳,有些吵,有些满,有些暖。
热热的,酥酥的,如温酒一样暖热了他的心。
颜君齐痴痴傻笑,“栩哥……我考中了……我考中举人了……”
卢栩手臂从他腋下托着他,抬起双手捧着他下巴在他脸上揉了揉,将颜君齐的棱角揉软揉圆。
几年前,就是这张比现在更稚嫩的小脸对他说“我不想念书了”,可卢栩分明从那张迷茫、无助又倔强的脸上看到他在无声地嘶喊着——“我想读书。”
卢栩笑道:“嗯,考上了。”
不止考上了秀才,还考中了举人,隆兴郡第一名!
能做官,有田地,至少能在隆兴和观阳的地方志留名。
再不用服役,也不用跪官,只要不谋逆造反,永免死刑。
重要的是,没辜负他的才华与努力,将以此为,施展一身的抱负。
“我就知道,你一定行!你那么聪明。”
颜君齐笑着望他,眼睛湿湿亮亮的,笑着笑着,倒在他怀里睡了。
“颜书郎这酒量不大行呀!”村民怔了怔,没敬上酒的纷纷笑起来。
卢舟、卢辉、卢文七手八脚帮忙把颜君齐扶到他背上,文贞收拾好颜君齐的笔墨,跟在卢栩后面往回走。
卢栩边走边道:“等我送他回来,我跟你们喝!”
村民:“明天就要走了,谁跟你喝!”
“就是!好好看好书郎。”
“你俩都醉了,小舟怎么背你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