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人,是引人生出无限遐思的君主专制的君主血脉,即使是在君主制被废除的当下,他身体里流着的名为体制的贵重,也不是某些自诩贵族的新派们能够比的。
他原本还想着,在这场年轻人的博弈中,李星罗即便再让祝飞艳遍体鳞伤,最终也很难撑到最后。所以他其实不怎么替祝飞艳感到担忧。
因为祝飞艳身后是那个人。
他反而觉得,李星罗年纪轻轻,就被家族推进争斗的洪流里做出牺牲,替他感到一些可惜。
可现在,李星罗说,他才是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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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予第一次感到脑容量不足以支撑他去思考这里面隐含的实质,或者,是他不敢再往下深想。可事实上,问题已经*裸地在他脑海里面一笔一划地写出来了。
李星罗是皇室,萧家原来是镇国将军府,彻彻底底的保皇派,为什么内部会争斗不休?
原因只可能是,自古以来每朝每代都有的——皇位之争,萧家保的不是李星罗,而是原来的皇太子一脉!
邱予一时间就把前朝末期和建国初期这期间的皇室血雨腥风,想了个七七八八。
他定了定神,伸出手:“邱予。”
他决定不再隐瞒,李星罗以诚心相待,他再遮遮掩掩就说不过去了。况且,他的身份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哪知道刚说出名字,李星罗瞳孔微微张大,仿佛有什么不可预知的情况出现了:“你姓邱?”
邱予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你姓邱!”李星罗怔了几秒,突然就畅快大笑起来,“你居然姓邱!”
邱予莫名其妙:“姓邱怎么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跟祝飞艳说出真名时,祝飞艳也是一样的反应,可据他所知,邱姓并不是多么稀有的姓氏。
李星罗弯着腰大笑了半天,直起身时,眼角有两点泪花,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我皇婶姓邱,她平民出身,没入皇籍,但对我很好。后来皇室一场劫难,京里所有邱姓人家全部流放出京,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全部流放出京?”邱予咂舌。这已经不能算作是秘辛了吧?即便在他有限的记忆里,还没有把这一段装进去,他也能想象出,这在当时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李星罗神情有些寂寥:“从那以后,我对姓邱的就一直抱有亏欠和好感,可在京里根本见不到一个姓邱的。早知道三百年前是一家人,我可能就不会像先前那样算计你了。我就是恨许光!如果不是那个祸害,我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种地方?我可能还在皇宫里面,枕着龙脉睡大觉呢。”李星罗恨恨地说。
邱予之前也从魏风那听到过,许光是两战根源的说法,摇了摇头:“现在是和平盛世,许光也已经归降了,也没再出来作妖。我这次只是借他的名头进看守场,帮谢义办件事。说不定,他早就已经改邪归正或者伏法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许光在两战时向内阁投诚,内阁是皇帝的议事机构,坚定不移地代表了皇帝意志,必定承的是太子一脉。李星罗作为皇子,与天子斗,可想而知会输得多惨。但李星罗毕竟是遗留下的最后一位皇子,如果李氏皇朝还在,那么皇帝宝座就该是他的……
李星罗没给他再继续深度遐想的机会,一盆冷水就浇灭了邱予心里的那场宫斗大戏。
“灭国之仇,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镇国将军府,联合内阁,谋权篡位,篡夺了我李家的江山。”李星罗低沉压抑地说,“许光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