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璃仰脸望着对方,掀了掀唇,闷头往前走:“都把靴子打湿了,衣裳也湿了。”
那少年士官笑道:“对不住了,樊璃。”
小童点头:“嗯。”
士官来到谢遇旁边汇报下游的情况,看他坐在石头上吃东西,便道:“将军每天在城里城外来往,着实不便,不如把两个孩子接到军营,随时也有个照应。”
谢遇吃了一口荷包蛋:“军营里汗味大,不好养孩子。”
士官说道:“阿平以前也是在军营里混的。”
谢遇停下筷子,朝远处那一抹小影子抬了抬下巴:“我说的是樊璃,他娇气。方才看你溅了他一身水,道歉了么?”
少年士官好笑道:“他念叨我呢,立马就给他赔不是了。”
谢遇继续吃东西:“他记仇,你不道歉能记你半年。”
“哎!是是,属下道歉了!”
“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他记仇能记半年。”
河水消停后,谢遇回到军营。
他连轴忙活了一天一夜,背脊仍旧挺得笔直,别人从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熟悉他的人看他回城时牵出一匹马,才知道他累极了。
新来的士兵不理解将军干嘛要走路回去,见他翻身上马,悄声道:“是嘛,有马多快,干嘛走路?”
那少年士官在新兵蛋子头上敲了一下:“少废话,去提水。”
士官比谢遇年纪小一些,寒门里出来的人能在小小年纪迅速爬到士官的位置,眼力洞见和能力手腕一样都缺不得。
所以他瞧瞧天上的风起云涌,就知道大将军的心情了。
天子时不时闹个病危,谢家的顶梁柱又在白水大战时领着个荆州刺史的身份死在战场上。
如今荆州还不知道花落谁家,谢老太师又在这节骨眼上病了。
眼看谢家的时代要落幕了,其他九家势力便蠢蠢欲动,想把荆州这块大楚咽喉捏在手里。
但他们忌惮谢遇。
谢遇手里有兵,他是最有可能担任荆州刺史的人选。
所以那九姓大族为了把荆州把控手中,无不铆足劲把暗箭落在这少年大将军的身上。
他躲不开,那就只好像疯狗一样,去争去抢了。
去往城中的这段时间是独属于谢遇的,他只有在这时才能稍微喘口气。
路上没人时,他就会蹭到路边,一边走一边伸手去打路边的狗尾巴草。
现在,他这条独行路上多了个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