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上前一步屈膝行礼,“老太太,夫人见到娘家人,一时激动,让您见笑了。”
她端来绣墩,又沏了茶,这才回去床边。
此时,孟氏已然控制住了表情,眼眶湿润,搂着林安宁哭道:“我的儿,早知道那顾万蘅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是打死我和侯爷也断不会将你送过来受苦啊!”
“可怜你嫡姐,一条命折损在这里,竟然还没有点醒我们,平白的让你受了如此委屈!”
林安宁只呜呜呜地哭,不接她话茬。
顾老太太听到孟氏辱骂尚书府,也只是愤愤瞪一眼,不敢出声。
生怕她一个没忍住,两家就此结了梁子!
林安宁哭了一阵,才虚弱道:“孩儿不孝,还劳烦母亲挂念亲自过来,孩儿万死难辞其咎!”
她一招手,示意秋月端了水过来梳洗。
顾老太太被晾在一边,只偶尔端着茶盏抿一口。
两人刚梳洗完毕,孟氏开了口,“儿啊!和母亲说说你如今是个什么想法,不若交出那柳氏,给她另配一门婚事。”
一个当众失贞的女子,还能配什么婚事?
不是瞎子瘸子,就是配个鳏夫!
没直接沉塘,都是轻饶了他。
“你意下如何?”
林安宁眉头一扬,没料到孟氏竟然会有如此主意。
一转头想到她今日过来,定是父亲授意,又了然了些。
父亲能想出如此之策,也算是用了心,想来也是在告诉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只是林安宁还未说话,只见顾老太太起身,忍不住开口。
“安宁,使不得啊!若是将芸娘送出去,只怕你与蘅儿也要因着此事生分了!”
此话一出,孟氏立马沉了脸:“笑话!我家安宁是尚书府明媒正娶的妻子,那是八抬大轿抬进来的!还会因着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就伤了夫妻情分不成?”
孟氏此话,可是一语双关。
既是应付了尚书府,又嘲讽林安宁笼络不住男人心。
不过她并未接话,乐得她冲在前面。
此事闹的越大,越难收场,水搅的越浑,对她越有利!
一来有了光明正大和顾万蘅生分的理由,二来,和离之前府中诸事她下脸子也有了由头。
府里的一些开支,该收一收了!
“话不能这么说啊,亲家母!”顾老太太今日忍了这么久,一点没换回来孟氏的好脸,声音沉了几分道:“这高门大户,哪一家的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连侯府,不也还有个白姨娘么!”
这就是明晃晃的挑拨离间了。
正戳孟氏痛处,冷笑一声,“好啊!亲家母这是打定主意要让那来历不明的进府了?”
“蘅儿不过是犯了天下男子都会犯的错而已。这么多年,蘅儿品行如何亲家母也看在眼里,如今,他想对芸娘负责而已,这也没错不是?!”
顾老太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何况,芸娘性子温顺乖巧,也是个识大体的,亲家母若是见了也定会喜欢的。我老婆子保证,芸娘进了府一点不会给安宁添麻烦!”
只是她话音刚落,屋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就是声嘶力竭的哭喊:
“表嫂,芸娘知错了,求表嫂不要赶我走!芸娘愿意为奴为婢,只求表嫂不要赶我走!”
屋内几人忽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半晌,孟氏忽而一声嘲弄道:“温顺?乖巧?”
“我竟然不知道,亲家母原来喜欢这样不知礼仪廉耻的泼妇!”
刚刚顾老太太的一番话,此刻仿佛像无声的巴掌一般,啪啪打着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