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连置身事外的她,都能感觉到宫中平静表面下仍然涌动的暗流。
就在这时,柳宫正忽然登门拜访。
“柳宫正。”景涟命人将她请进殿内。
柳宫正本名柳秋,崇德十年接任宫正一职。
她的年纪已经不轻了,左颊还有一道陈年的伤痕,却仍能看出年轻时清秀好看的痕迹。
对柳宫正,景涟心底一直隐隐忌惮敬畏。
柳宫正说话却很和气。
“公主客气了。”她缓缓道,声音柔和,“近来宫正司在查宫门来往进出,正巧丹阳县主递进来一封信,我途径含章宫,就替公主带过来了。”
信封上封口未损,但景涟相信宫正司一定拆开看过。她暗自祈祷丹阳县主在信里说话谨慎一点,笑道:“怎么好劳烦柳宫正亲自过来。”
柳宫正道:“公主客气了,并不麻烦,我本要去东宫。”
东宫与含章宫确实不远,景涟道谢,又说了几句闲话,柳宫正起身告辞。
兰蕊和竹蕊一同将柳宫正送出去,回来就看见景涟拿着丹阳县主的信,眼底隐现狐疑。
“宫正司正是忙碌的时候,柳宫正这么闲吗?”
景涟可不信柳宫正真的这么好心,一封信而已,还要亲自送过来。
她仔细思索方才和柳宫正的交谈,连那些闲话都翻来覆去咀嚼数遍,没有发现半分破绽,仿佛柳宫正真的只是来这里送了一封信,顺便喝杯茶,说说话。
兰蕊盲目乐观:“或许真的是呢?皇上疼爱公主,柳宫正待公主客气些也应该。”
这话虽盲目乐观,却也有几分道理。
景涟出嫁前,偶尔遇见柳宫正,对方态度都算和气,导致她曾经以为柳宫正对谁都一样。直到和楚王聊天时,楚王瞠目结舌:“什么,柳宫正不是对谁都冷若冰霜、阴阳怪气?”
景涟摇头:“柳宫正执掌宫正司十余年,难道靠的是向宠妃公主折节谄媚?”
的确,楚王才是对的,说柳宫正冷若冰霜、阴阳怪气可能有些夸大,但对谁都不假辞色却是真的。
她受帝王信任,正是因为她是孤臣。
景涟思索半晌,不得其解。
她小心拆开了丹阳县主的信。
信纸上,字迹龙飞凤舞,景涟看一眼,就能想象出丹阳咬着笔杆,皱着眉头写信的模样。
“宫里的情况我听说了,现在我不方便进宫,你暂时恐怕也不方便出来找我,所以先写信给你。”
“我派人去南州查郑熙下落,一无所获,又加派人手,在整个广南道打听郑熙去向,发现自从崇德十七年之后,郑熙便失去行踪。”
“我找了我兄长帮忙,不过他在广南道的关系不比我多多少,打听到的可能性不大。我兄长说,郑熙如果不是悄悄死在哪里了,很可能改名换姓加入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