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朵将?要凋落的名?花。
“不会。”裴含绎轻轻地说?。
他看着景涟含泪苍白的俏脸,心?想:如果我死在?这里,你该怎么办呢?
裴含绎朝景涟招招手,他分不出半点多余的力气,只能示意景涟伏在?他的唇边,低声道?:“我要睡一会。”
景涟惊恐地看着他,一刹那?想起许多受伤后一睡不起的故事,有些是从话本中看来的,有些则是来自郑熙或李桓的讲述。
裴含绎很想捏一捏她的脸颊,最?终却只笑?了?笑?:“别乱想,我有些累,睡一会就好。我睡的时候,要劳烦你值夜,留神洞外的动静,一定?要熬到?天亮才能睡。”
他顿了?顿,又道?:“今夜风雪很大,火堆一定?不能熄灭,你要当心?,这附近没什么野兽,不过也?说?不准,还是要防备万一。”
景涟含着眼泪问:“会不会有人?那?些刺客……”
裴含绎勉力笑?道?:“不会。”
迎着景涟疑问的目光,他平静道?:“我杀了?四个人,有两?个被我扔到?悬崖下,所以你醒来时没有发?现。这里是恒春山,能分出四个刺客来追杀我们,已经是极限。”
他闭上眼,咬住牙关,忍住骨骼缝隙里有如万蚁啮咬的痛苦,继续道?:“我们从山崖上摔落过来,走得有些远了?,禁卫很难轻易找到?我们,张口。”
一根手指长短的牛肉干塞进景涟口中,纯正?浓郁的肉香一刹那?填满了?景涟的全部心?神。
宫中的女?人总是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来维持容颜气韵。牛肉干难以下咽,而且干硬,常吃会磨损牙齿,宫中妃嫔大多不喜,所以御膳房从不给妃嫔和?皇女?们送这些东西。
景涟衔着那?根牛肉干,愣愣看着裴含绎。
裴含绎抬手,将?荷包抛过去:“和?雅磨牙用的,不小心?揣在?袖中忘记拿出来了?,饿了?就先啃这个,不准自己出去,外面危险。吃完了?尽力坚持,等我醒了?自有办法。”
景涟听出他言下之意,变色问道?:“你要睡多久?”
裴含绎想了?想,默算自己发?作的时间:“最?多两?日。”
景涟面色更加惨白,火光映亮她担忧的神情:“你伤到?哪里了??”
裴含绎一怔,旋即失笑?。
即使只是弯起嘴角,那?种刻骨的疼痛依旧受到?牵引,从骨骼深处再度翻涌而起。
他的额间有一层薄汗,神情却还算镇定?,连颤抖的尾音都能压制住,若不是景涟凝神细听,几乎便要错过。
“没有伤。”裴含绎不动声色道?,“……宿疾。”
他朝景涟眨了?眨眼:“在?刘府的时候,你帮我瞒过,是不是?”
景涟一怔,旋即了?然。
她并不是傻子,裴含绎当日发?病时的痛苦几乎难以掩饰,纵然一时能用话搪塞过去,事后也?经不住景涟细思。
她确实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没有说?出口。
裴含绎轻咳两?声,虚弱之色终于无法掩饰。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那?只盛着解忧丹的小巧瓷瓶,甚至也?顾不得数出几颗丹药,径直倒在?掌心?,一气吞了?下去。
朱红丸药虽小,奈何这一把实在?太多,景涟看得眉心?直跳,担忧道?:“这到?底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