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灿阳和煦轻柔,仰头顶着?日光,身上发软懒散,倍感惬意舒适,倒是比坐在房中读书,坐在亭子里学琴快意。
日升树梢,光圈斑驳,蔚蓝的苍穹伏延千里。
她眯得迷糊,做起了在外头时自?由的梦。
从?前在枣台村的冬日,她一觉睡得很晚起来,吃了自?己做的早膳,或是汤粉、或是红薯米粥、也或是花卷豆糕,吃饱后便坐在院中裁布绣花。
午后,与许多?人在山野田间玩闹,玩累了便带上花点回家?,路上夕阳晚照,群鸟归林。晚膳过后,坐在床上穿两只戴在头上的红绳玩,困倦了便吹灯入睡。
这种无拘无束的日子,才是她的心之所向,纵使没有大富大贵,但?三餐温饱足矣。
午时,日影渐渐西移,兰芙靠着?的那棵树下已是一片阴翳,她缩了缩身子,被冷风吹醒了。意识到已在此处坐了几个时辰,她起身抖落身上的泥土枝叶,慢悠悠回了住所。
早上吃的饱足,这会?倒也不觉得饿,果不其然,她一回去,食捅中早已空空如?也,桌上只剩下残羹冷炙。
她潦草看了几眼,按理说应是每人分发一份饭菜,不必说,她的这份定是被人刻意拿走了,左右她也无食欲,便转身离去。
她走后,身后立即起了窃窃私语:“躲懒去了罢?还想吃饭,待我禀了孙嬷嬷,狠狠责罚她。”
话语隐隐飘入兰芙耳中,她不予理会?,也不屑争执。
她凭什么要?做这些?,她就是不做。
天边卷来几片浓厚乌云,天地骤暗,眼看下午有一场雨。
她摸了摸竹竿上的被褥,里外已干,欲先?收进去。昨日望见房中有针线,等夜里穿根针将被褥破裂之处缝补上,便可继续盖着?御寒。
她将被褥扯下竹竿,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当头浇下。
她浑身上下连同?刚晒干的被褥皆挂满水渍,湿得透彻。
“对不住,你挡着?我道了,这浣衣的水啊,脏,真不好意思。”青衣女子捧着?浣衣盆,扬眉叉腰。
兰芙揩了把脸上的水渍,将被褥抛在地上,眸中漾着?一层愠色。她知道她们是故意的,若她们只是拿她的出身放肆取乐,调侃讽刺,她便全当做没听到。
可这般明晃晃地欺压到她头上,她也绝非逆来顺受的性子,待那青衣女子转身欲走时,她二话不说,端起另一盆污水,往她头上浇:“下次长点眼睛。”
先?泼水的青衣女子名唤采莲,因老娘在后院账房做管事,得了些?照顾提点,平日里有恃无恐,心比天高,倒也听说过主子身边有个乡下来的女人
,妒忌她一介村姑竟能得主子宠爱。
可那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落魄惨淡,沦落到同?她们这些?奴婢同?住一个屋檐。心底一丝得意作祟,就是要?狠狠奚落她一番,昨日将兰芙的床铺移到漏雨的房梁下也是她的主意。
兰芙泼了盆水回去,不欲多?言,转身便走,可采莲盯着?她的背影,目露厉色,不依不饶,抓起身旁一只月牙凳便往她背后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