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这?桩桩件件的事铺陈在眼前,犹如一记重?拳狠狠砸回?他脸上,在极力向?他证明一件事——他是错的。
他那般待她,只会令她这?个极其怕疼之人狠下心肠在自己手腕上割上深深一刀。
在这?场长达数月的无声博弈中,她赢了。
她满身狼狈,受尽苦难,终归大获全胜。
他姿态从容,高高在上,却是输得?最惨。
他如今只希望,等她病情?好转,会一如此时,容许他的接近。
他眼下唯独能做的,只能对她好一些,期盼能让这?迟来的弥补,缝补一丝她破裂的心,让她淡忘一丝痛。
饭后,兰芙见月桂耷拉眼皮,似乎有些困了,便准了人抱它下去。
喝完汤药,她坐在温暖的被窝里,不知是想到了何事,突然扯下盘发髻的淡青锦带,将两头并拢,绑了个死结,锦带在她指缝中灵活穿梭,变出一道繁复的花绳。
花绳一人翻着无趣,在祁明昀与墨时之间,她几?乎是毫不犹豫抬手呼唤墨时过来。
她不说话,墨时便也懂得?她的意思。
从前他不爱与旁人在一处玩,阿娘每逢见他垂头独坐一旁,便会和他翻花绳玩。
他欢喜展颜,朝兰芙小跑过去,攀着她的胳膊脱鞋上榻,掀开被角靠在她怀中,指尖缠上绳结。
烛火周围缀着一圈暖黄细碎的光斑,任寒风凛冽大作,房内也舒适安然,两道安静的身影映在墙壁上,灯火可亲,十足惬意。
祁明昀放任她们母子二人玩乐,令人搬来一沓奏折,索性就坐在房中批阅。
他这?几?夜未合一丝眼,此时伴着孤灯,对着那两道身影,心中的弦终于能短暂地全然松懈片刻,纵使心神多?年?保持警惕,在日夜轮转之下,竟也感到一丝疲倦。
眼皮略微沉重?,字迹映入眼底格外漆黑繁重?,眸中的锐利也软和几?分。强撑着批完,他微微抬眸,榻上的两人不知何时早已躺下,被窝起伏有序,像是睡着了。
他吹了桌上的一盏明灯,满室黯淡。
走到床前,果?然见二人眼皮紧阖,呼吸绵长,墨时缩在兰芙的臂弯里,兰芙将怀中的人抱得?很紧。
他莫名不悦。
他本是想躺在兰芙身旁歇下的,可她怀中如今有个人,倒让他进退两难,怕惊醒她,一时寻不到法子将墨时抱走。
就这?般盯着看?了半晌,墨时竟自己翻了个身,随着口中沉喃梦呓,缓缓睁开眼。
兰芙这?一觉睡得?熟,墨时的这?阵侧动非但未惊醒她,还?令她浅浅挪动胳膊,一只手从他身上滑落。
“醒了?”祁明昀望着墨时迷蒙的眼,声音极轻,却带着不容商榷的命令,“自己下床,回?你自己院里去。”
墨时顿时清醒,委屈地皱了皱眉,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