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金凤冷汗夹背,兀是不敢胡言乱语,南芝那孩子却不知天高地厚,忽然笑道:“好啦,好啦!娘你休着恼,这位姑姑既非你老人家的仇人,大家是朋友了,娘,他还有一位儿子哥哥,掉到大海里去,方才来了许多人,正是为找寻姑姑的儿子哥哥而来的!”
桑龙姑脸色又是一沉,喝道:“苗金凤,识相的赶紧把真相说出,别在老娘面前装疯卖傻,否则,休怪老娘心狠手辣!”
苗金凤脸色大变,强自镇慑一下,回话道:“禀老前辈,小妇人确是有个儿子,他正是到一线天来寻母的,不料遇上江湖上煞星,什么玉箫郎君,给他打下海去,如今生死未卜,下落还不明啦!”
桑龙姑春山紧锁,嘿嘿两声,尖声叫道:“原来是那畜牲又到中原来啦!唉,又恨那老不死的,当年存有一点妇人之仁,才酿成今天后果!”
玉箫郎君何人,桑龙姑早已知道,她对这小子倒也忌惮三分,除了那小子的武功技业外,对紫府宫也有关系。
叫声方歇,她继续叱问:“那么,那几个赶来找你儿子的又是什么人?”
苗金凤呐呐难宣,她心中委实惧怕得很,因为她早已洞悉赤城天姥两门的一段恩怨,说出这段恩怨的人,不是谁,正是她那仇深如海的对头人赤炼人魔。
南芝却替她答了,那女孩子说道:“娘啊!你也别再迫问姑姑了,我告诉你吧,他们一共来了三人,一位伯伯双足已废,另一位姑姑眇了一目,那位姊姊呢,美丽极了,只是和你一般,冷漠有如霜雪!”
陡然间,桑龙姑桀桀怪笑起来,其声冷峻凄厉,令人听了心颤神抖。
笑罢,桑龙姑尖声大叫:“妙啊,你们就是一齐来,老娘也是不惧。臭婆娘,咱玄冰美人今天饶你一条狗命,他们现在去了那里,快带我去!”
苗金凤心中着实吃了吓,哪敢不吐实话,只好嗫嚅道:“他们现在就在海滩之上!”
桑龙姑犹未答话,陡闻她的女儿那红衣姑娘南玲叫道:“那边有一处削壁,可以俯览海滩上的一切光景,咱立刻去,先看个究竟,再动手不迟!”
天仙也似的南芝,本来无忧无虑,此刻也愁眉深锁,惊叫道:“娘啊!你……你不可找人打架,杀了什么人都是罪过,我不去!”
这位姑娘一开腔,桑龙姑的冲天怒气登时如冰解雪溶,不知消失到那里去了。只见她皱皱眉,温言安慰南芝道:“儿啊!你休忧心,为娘不是去打架,更非去杀人,只不过去与对头人讲理,好歹用嘴巴说服对方!”
南芝这才放心,桑龙姑一边安慰女儿,一边心下琢磨:“有这个宝贝女儿在,要动武也不成啦,好歹把她支开,杀了赤城几个狗辈再说!”
她心中打着主意,眼睛却打量着苗金凤,这婆娘自己虽是歹毒无俦,却是阅人甚多,一眼已知苗金凤乃是一个善心仁慈,侠骨天成的好女子。于是,她的念头又转,想道:“何不如此如此!”
主意一打定,放宽脸展颜一笑,对苗金凤道:“你儿子既属赤城那老家伙的门人,自然是咱的仇家啦,只是,老娘念你身系灾牢十载,姑且放过你一命,不过,你得好好听从老娘的话!”
苗金凤身陷险境,那有容她置啄余地,只好苦着脸应道:“但凭老前辈吩咐!”
桑龙姑想了想,语音益见温和,说道:“这事对你来说也是有益,而且并不为难你的,老娘于今有事,要上海滩走一遭,我暂把最幼女儿托付你照料,你得好好待她,待老娘事情一了,便来找你们,将可到我家暂住,老娘将来必会报答你这场恩德!”
苗金凤还道玄冰美人出什么难题给她,谁料竟是这般容易办到的事,她肚里自然明白,当前这婆娘,为了不让女儿见她行凶,留下坏印象,是以才有托付给她之事。
桑龙姑把话说完,一旋头对南芝道:“你好好跟着这位姑姑,暂在家里住下,为娘去去便回,多则十天,少则五日,一定回来看你!”
在桑龙姑的心意中,已然知道此去并非一天半日,或者几个时辰则可解决,因而有此吩咐。
南芝生性虽然笃孝,却无寻常儿女之态,她对她娘离去,淡然置之,对苗金凤,竟然由可怜而发生情感起来。她应了一声:“娘,你去吧,千万别找人打架!”
当玄冰美人桑龙姑率领四个儿女到得削壁之顷,恰是剑魔夫妇和史三娘对话之时。
这当儿,桑龙姑母子五人已然赶到削壁,往下一望,桑龙姑心头不由大震,她万万料不到史三娘会折链脱身,其实,这婆娘那会不知当前的怪妇人,经此二十载漫长修为,技业已臻巅峰,混元一气功誉震湖海,那容她怠慢轻视,一腔凛凛气炎,此际已凉了半截。
因此,她也不敢造次,禁制四个儿女扬声,只躲在一边悄悄旁观,同时,有个歹毒念头陡起心中,她自知一个史三娘已难应付,况合赤城门下三高手,要取胜简直是在做梦。
她见双方神色不对,更洞悉史三娘本性已泯,希望滩头两拨人同室操戈,不管谁胜谁负,对她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