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飞章叹气道:“罢了罢了,都是我们苏氏的错,锦里长街那块地皮,就当我苏氏送给林娘子赔罪了,还望林娘子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这不成器的侄儿置气了。”
林随安:喔嚯,听这意思,她拼死拼活打下的锦里夜市现在变成苏氏的施舍了?
夏长史:“池太守所言甚是,扬都花氏和随州苏氏同属五姓七宗,同气连枝,正好趁此机会把话说开了,莫要生了嫌隙啊。”
苏意蕴逼近一步,躬身弯腰,高高举起的酒盏几乎怼在了林随安的眼前,“若林娘子今日不原谅苏某,苏某便长揖不起!”
众人纷纷应和:
“苏十郎都这般低声下气了,林娘子也大度些,饮了这杯酒吧。”
“随州苏氏可是世家大族,面子堪比千金重,苏十郎能做到如此地步,足见他赤子之心啊!”
“苏十郎果然出身苏氏,颇有君子之风。”
“林娘子若还不应这杯酒,可就有些不识抬举了吧?”
林随安垂眼看着眼前这盏酒,心中冷笑。
苏意蕴这招道德绑架用的好,她若不喝这杯酒,便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妥妥将苏意蕴奉上了君子的宝座,但若喝下这杯酒——干脆将酒盏捏碎了一股脑塞到苏意蕴的嘴里,噎死他算了!
如此想着,林随安缓缓站起身,指尖缓缓伸向酒盏,突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身后探出,捏住了酒盏。
花一棠站在了林随安的身侧,雪白如花瓣的衣袂拂过香囊球,绵如细雨的果木香盖住了白香的酒气。
“苏十郎,”花一棠勾起嘴角,大约是喝了酒,他的唇色异常艳丽,“你可真是不长记性啊。”
苏意蕴弯腰又是一个长揖,“四郎莫气,苏某对林娘子只有敬重之情,绝无半分逾越之举!”
众人齐齐“哇”出了声,自作聪明以为都听明白了。
“这人果然是角关系,花家四郎之前处处针对苏氏,竟是为了个小娘子争风吃醋。”
“这有甚稀奇,花家四郎可是扬都第一纨绔,一掷千金为红颜乃是平常事。”
“话虽如此,能为一个平民女子得罪随州苏氏,花氏还真是出了个惊天动地的痴情种啊。”
“但我瞧着此女相貌平平,身材平平,何故能让两大世家的天之骄子青睐?”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这女子颇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能令男人欲|仙|欲|死——”
“这话可不能乱说——嗯咳,你听谁说的?”
“自然是苏氏传出来的。”
“呦嚯!”
“嘿嘿嘿——”
四周闲言碎语此起彼伏,林随安发现苏意蕴竟偷偷笑了,甚是诧异,还以为苏意蕴今天能憋出什么大招,搞了半天就是用几句捕风捉影的屁话捏造一出绯闻,顺便在她身上造黄|谣——
这是什么烂俗剧本?!
岂料就在此时,花一棠手腕一抖,整盏酒哗啦泼了苏意蕴满头满脸。
满堂哗然,池太守和夏长史惊得跳起了身,苏飞章坐直了身体。
苏意蕴直挺挺站着,似乎被泼蒙了。
林随安瞪大了眼睛,她看到凌芝颜、靳若,甚至方刻都站到了她身后,冷着脸,一副要干仗的表情。刘青曦飞快握住了林随安的手肘,表情义愤填膺。
突然的,林随安明白了,苏意蕴这是要激怒他们。
为什么?
“池太守!夏长史!”花一棠的声音明亮如晴空,将满堂蝇营狗苟之音都压了下去,“请恕花四郎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