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她一开始就别有目的吧?”
等不及他开口,云姒便凝着眉,自顾自盲猜了起来,经这一推想,她不由心生一丝寒意。
齐璟修眸微微一抬:“既然得宠,她何必多此一举。”
云姒微怔,仔细一想这话也颇有道理,她娘深居主院,对柳素锦而言是毫无威胁的,如此冒险陷害大可不必,除非她要的是侯府夫人的名头,但自古以来,仪礼上皆循的是勿以妾为妻,何况云清鸿如此重颜面,绝不会那么做。
“那是为什么呀……”云姒宛若清辉的眸中此刻满是惑色,她凝神去想,可无奈怎么也想不到别的原因,最后重重懊恼一叹:“照陛下的说法,柳素锦是多此一举,而且云清鸿也只会续弦,没有扶妾为妻的道理,那她做这事便没有意义了,难道……”
云姒苦思不解,只好将眸光探向那人,没了底气:“不是她吗?”
视线对上她的,目光停留须臾,齐璟的话语别具意味:“只会续弦,那倒未必。”
他就像是深海里的明灯,极为耐心地牵引她的思绪,“太后表妹,柳家独女,本是门当户对,却自愿下嫁为妾,只因永安侯娶妻在前。”
云姒一瞬恍然,是她疏忽了柳素锦和太后的关系,便如同日前她入宫退婚那次一般。
柳素锦定然是有太后撑腰,加之家世是她娘亲远不能及的,所以才敢去博那正妻之位,而太后为的是一旨婚约,嫡女人选。
这下,思路全通了,可云姒却丝毫没有理清缘由的欣喜,她眸底微芒轻闪,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故而上辈子她进宫却被太后囚禁,冠上祸国妖女的罪名,只是多个扶柳氏上位的筹码,她们真正的目的一直是侯府妻位。
云姒眼底深处暗色丛生,更透了几分荒凉,是对自己的失望。
她都受过了牢狱里的日夜孤独和无底黑暗,活过两回了,怎么就没想到这面,云姒心中顿然百转千回,若是她能早些想到就好了……
黛眉蹙紧,她心里愈发烦乱躁热了起来,极不舒服地褪下厚实的狐裘,抱在怀里。
云姒垂了眼眸,神情一片消沉,低低道:“我要是有陛下半分深谋远虑就好了。”
这话,齐璟倒有些意外,忽而又听见她否认了自己,云姒半敛的眸中隐隐泛起冷嘲的笑,“似乎也没什么用。”
就算她想到了,又能做什么呢?端着侯府嫡女这无用的身份,公认和太后作对不成?
她的声音染尽颓丧,齐璟侧眸,静默凝视了她片刻,只见那人眸色萎靡,眉间凝愁,浓重的暗沉将她以往浮漫眼瞳的明艳生生打破。
虽说昨夜她显有几分柔弱,却也没见她有如此哀色,觉出异样,齐璟略一沉默,而后轻轻一笑:“女子何必懂谋略,摆棋作画,奏琴弄舞,岂不美哉?”
云姒眉梢一动,缓缓扬起羽睫,看见的是那人一贯古井无波的脸上,此时带了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怔了怔,也不知何处来的胆子,望着男人唇边蕴着的些许柔色,淡淡道了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