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阴恻恻地道:“荒兄明鉴,由于事情牵涉到本人施毒的秘技,故不得不含糊其词,好混淆荒兄视听,请荒兄见谅。”
荒原舞这才知道踩进了他的陷阱去,向其他人摇头苦笑。
符太这番话大有深意,仍是锲着“明白有不同层次的明白”这个话题,很多我们自以为明白的事物,“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且大部分人不会有自省或自觉的能力,还以为对事情的了解透彻正确,不知所掌握到的只是九牛一毛,远离真实的情况。
风过庭打量着龙鹰,沉声道:“我会是第一个不容许你再去冒地底河之险的人。”
龙鹰犹有余悸的道:“想起当时的情况,小弟立即双脚抖颤,所以公子可以放心。”
风过庭道:“那为何仍在打拿达斯的主意?”
龙鹰道:“既知拿达斯的死穴,会留待日后之用,格伦部人被逐后,拿达斯已成尾大不掉,妙着成为错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维持困难,小弟才没兴趣去动它,现时小弟和各位大哥的心境,只宜享乐,不宜再去捱战争之苦。”
此时胜渡、方雄廷和林壮兴高采烈的来到众人聊天处,加入他们。
龙鹰无比的轻松,春光明媚、阳光普照下,湖光山色,远方洁美的雪峰,水内倒影。
和风阵阵吹来,谁还想再投身进冷酷无情、你死我活的战争去。
接着方雄廷递过来的羊皮卷,打开来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西域诸国被突厥人劫去的珍宝法器,林林种种,大讶道:“一天工夫竟可弄出这么样详细的清单?不用逐国去问吗?”
方雄廷解释道:“这叫机缘巧合,现时我们大小十多国因鹰爷而空前团结,故均派来使节或王族代表参加瀚海军的春祭,同时打听有关鹰爷方面的消息,故此我王一呼百应,人人抛开一切,联手拟出这份清单,惟恐遗漏,连不太肯定的亦一一列举,请鹰爷明鉴。”
龙鹰将羊皮卷送返方雄廷手里去,道:“我看看已头痛,此事你老哥是责无旁贷,由你入仓执货。这将是第一批离开大荒山的珍宝,送来玛纳斯湖后,再由回纥兄弟转送往各国,来个皆大欢喜,那我们归程会风光多了。”
方雄廷苦着脸孔道:“如此须拨至少二十个兄弟助我才成,虽说清单上列有物件的尺寸特征,但要在以千计的宝物拣出数百件,绝不容易。”
龙鹰纠正道:“是数以万计。”
众人为之咋舌。
胜渡道:“墓内的情况是怎样的呢?”
龙鹰道:“可用一个圆环来说明,周长约半里,设于天然地底空洞内,中央的部分已被地下洪流摧毁,门道崩塌,可是圆环的一百二十间藏宝室仍是完整无缺,可见建此墓的土木大师如何了不起。任何一间藏宝室之物,已具‘宝藏’的资格,现在等于一下子寻到一百二十个宝藏,想想是怎么样的一回事。”
又向方雄廷道:“除了自己那分外,方将军多拣几件,为我送给翠娘、瀚海联的座贝川和汗午。”稍一犹豫,又道:“还有贵王的大妃。”
方雄廷兴奋的答应了。
龙鹰又向荒原舞道:“其中一室藏的是长弓,保存得非常好,大部分实用价值一般,但装饰用的美玉宝石真不是说笑的。不过其中有九把弓不知来自何方,弓身韧度惊人,毫无腐朽之象,弓弦则是由钢丝卷扎而成,较接近我的折叠弓,大小姐名之为‘荒月九弓’,‘月’为‘穴’谐音,意指大荒山地穴内之物,请荒兄将其中三把荒月弓赠与天山族的兄弟,以示我们的心意。”
荒原舞现出黯然之色,默默点头。
觅难天和风过庭亦心中酸痛,想到达达和他遇害的兄弟,无缘分享这一刻的欢笑。
天山族人是弓矢永不离身的猎者,没有比送弓更适合的馈赠。
龙鹰略一沉吟,向风过庭道:“余下的六张荒月弓,我们留下三张自用,剩下的三张,一张给桑槐兄,一张予方将军,另一张便给我们拔野古的兄弟颉质略。”
方雄廷一震道:“我怎受得起!”
胜渡哂道:“怎受不起呢!没有你,我们大伙儿怕早呜呼哀哉!”
龙鹰捧腹笑道:“看!这小子的汉语说得多么棒,比我更懂用汉语。”
桑槐若有所思的道:“难怪鹰爷刚才说必须研究如何分赃,这是未雨绸缪,否则会惹起怨怼和争端,没人有过类似的经验,谁都不晓得面对这么庞大的财富和珍宝时,自己会变成怎样的一个人。”
方雄廷道:“幸好鹰爷刚才作出了最佳的示范,就是完全不为所动,视之如无物。”
风过庭向龙鹰笑道:“希望你没有把最好的几件留在内袋里。”
众皆大笑。
龙鹰将外袍掀开,让各人清楚除折叠弓和飞天神遁外,再无他物,笑道:“刚才还富可敌国,现在已是不名一文,穷光蛋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