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玛双目闪过讶异神色,该是不知道或一时想不起“大汗宝墓”的事。
韦妃皱眉道:“突厥人的财富?怎会这么古怪的。难道……”
龙鹰差些儿为她接下去,就是“难道隆基送我们的珍宝竟是来自突厥人”,但韦妃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说漏了口。
宁采霜忍不住地问道:“听说龙鹰在不损一人下连战皆捷,是不是确有其事?”
龙鹰装糊涂道:“这方面就不太清楚。”
一直默然不语的妲玛道:“鹰爷是首次领军到那个地域去,自保已不容易,岂尚有余暇去偷突厥人的东西呢?”
她肯开腔说话,自然引得龙鹰朝她望去,就在龙鹰直视她的刹那,碧绿色的眸珠倏地明亮起来,似射出某种难以形容的异力,刺入龙鹰眼内去。
由于位置的关系,宁采霜并没有察觉发生在两人间的事,韦妃则因不懂武技,只感到她变得明艳动人,眸神生辉,却没因而在意。
龙鹰保持恒静,心呼厉害,这肯定是玉女宗的察人秘技,可藉四目交投来测试目标武功心志的强弱。如果自己以魔芒回敬,立即会显露底子。不过妲玛虽然高明,但比之无瑕的精神奇功仍是差了一截,难以得逞。
故作惊讶地道:“妲玛夫人怎会认为鹰爷是首次到那区域去呢?据独解支所言,在鹰爷领兵到回纥去之前,曾多次与独解支接触,做足事前探敌虚实的功夫。”
妲玛再现讶异之色,显是因试探失败,摸不到龙鹰深浅而暗吃一惊。龙鹰晓得她并不会因而认为眼前的丑神医高明至可抗衡她玉女宗的奇术,只会误以为“王庭经”是天生心志坚定者,故不为所动。
妲玛微一颔首,有悟于心的道:“原来如此。”
龙鹰心中叫妙。
要知在龙鹰领兵下高原前,于妲玛一方而言,龙鹰行踪成谜,是大片空白。龙鹰这番连消带打的话,恰恰填补了这片空白,间接暗示龙鹰是到了西域探听敌情,联系塞外诸国,亦因而得到有关“大汗宝墓”的秘密。他的话合乎情理,不到妲玛不相信。
如此所有在这段时间发生在中原的事,他均可置身其外,洗脱嫌疑。
宁采霜轻轻道:“鹰爷确是非常之人。”
韦妃心神不属,冲口而出道:“他该有颇长的一段时间不会返回神都。”
听到龙鹰之名,知他纵横塞外予取予携的强悍行径,她立即变得恍恍惚惚的,可知其“作贼心虚”,对龙鹰是万分忌惮。
龙鹰趁机和“龙鹰”划清界线,道:“像鹰爷这类天生出来似的盖代名帅,岂肯甘于寂寞。依庭经看,不到一年半载他又会回来凑热闹哩!唉!高原可不是适宜一般人居住的地方,气弱易累,动辄染上伤寒症候,鹰爷抵得住,他的妻妾也受不了。”
这几句话是恰如其分,表明他不单非是由龙鹰扮的,且不属龙鹰一方的人,而是从客观的位置分析龙鹰。
当然,此番话是用来伺候妲玛。
韦妃听得皱起眉头。
妲玛有感而发的道:“‘鸟倦知还’,鹰爷虽然是非常之人,可是在经历过连场战争和不断斗争仇杀后,会生出疲倦和厌战的情绪。且因长期与娇妻爱妾分离,忽然得心爱的年轻妻子为他诞下麟儿,至坚强的人也会感到有好好陪伴妻儿的需要,忽然偷得空闲,理该在高原逗留一段长时间。除非圣上急召他回来,但照妲玛猜测,在未来的几年内,边界将不会有大事发生。”
龙鹰听得心中懔然,美女这番形容,比对自己的情况不但贴切,且刻划入微。他有个直觉,妲玛的看法不是来自她的脑袋,而是小可汗台勒虚云对龙鹰会否留在高原的分析,只有台勒虚云才会从人性的角度去看事物,如若目赌的了解自己。
若不是为应付大江联的威胁,他绝不会离开妻儿返神都来。
想深入一点,妲玛脱口说出这番话,正表示她认同台勒虚云的想法,接受了龙鹰仍留居高原的假幌子,亦是感同身受,因她正陷于宫廷层出不穷的阴谋斗争里,对这方面感到倦意。如此看来,妲玛非像她表面般的坚强,自有她人性的一面。
想到这里,对她不由改观。
龙鹰装出给“一言惊醒梦中人”的表情,赞赏道:“夫人这番话很有道理,所以庭经不时溜到山中去采药,就是要远离人世,偷得点闲暇。唉!天天面对生老病死,会使庭经感到疲倦,不是体力不支而是心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