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过时走为上着,说不过时则惟有耍无赖,此两记绝活均为龙鹰的强项,仗之以纵横江湖。
龙鹰故意鬼鬼祟祟的先偷瞥妲玛和宁采霜各一眼,然后压得本已沙哑的声音更低沉难听,向韦妃道:“太子妃竟不晓得鄙人有难言之隐吗?”
韦妃瞅他一眼,显然不把他任何推卸的借口放在心上,没好气的道:“说来听听。”
龙鹰胡诌道:“除了医道之外,鄙人还自幼修习神功。”
韦妃愕然道:“神功!”
龙鹰道:“对!是神功。唉!修这类旁门异术禁忌多多,其中之一是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情况,否则听者和说者会奇祸临身,鄙人当年在奚王和一众大酋前开坛作法,为奚国占算国运,凭的正是神功,奚王妃也为此在国宴前特地到太医府来央鄙人为她儿子占算未来的运道。唉!她却不晓得,请神是要付出代价的,每行一次神功,至少令鄙人折寿一年。”
鬼神之说,深入人心,李显本身正是“不问苍生问鬼神”的人,韦妃在这方面也好不了多少,经历过“叫天不应,叫地不闻”的艰苦日子者,尤倾向于借助鬼神的力量,以扭转无奈辛酸的噩运。
韦妃给他说得不寒而栗,逼王庭经就范的气势登时大辐被削减,一怔道:“这与是否看得小敏入眼有何关系?”
龙鹰又别头看坐在一角旁观的两大美女,妲玛一副给他气煞了的娇嗔神色,竟是再没法像以前般似对他无动于衷,会因他而有诸内、形于外,显现心里的情绪。
宁采霜则“道貌岸然”,正襟危坐,可是香唇角含着的笑意却出卖了她,知她为自己出尽十八般武艺去拒绝韦妃而喝采。
龙鹰在桌面俯身过去,道:“别人会因鄙人的太医府没有伺候的人感到奇怪,事实则是由于鄙人向圣上请求。唉!这又是另一禁忌,鄙人也不知该怎么说了。鄙人命犯孤星,注定是这样子的。”
韦妃有点不耐烦的道:“又不是要你娶她,让她随你回去,何时送她回来由神医决定。”
龙鹰暗骂如此她的宫娥和妓女有何分别?且是最低级的。韦妃根本不把宫娥视之为有血有肉的人,只是工具。
好整以暇的道:“接受馈赠也要折寿一年。唉!所以鄙人离奚国时,不敢拿走半件东西。”
以韦妃的强悍,亦为之语塞。
龙鹰乘机起立,借口须处理安乐的灵丹告辞离开。
去时有美相伴,回时孤家寡人。
在尚药局忙足两个时辰,调校好制丹的材料后,方能脱身,其他的就交给那群药师、药童去忙,晓得是为安乐郡主办事,没有人敢有怨言或怠慢。
龙鹰纯凭直觉去决定药材的分配,制法亦是临时想出来的,虽不知是否有效,总之吃不坏人便成,怎管得那么多。至于会否损害神医美誉,全不在考虑之列。
大奉御甄权和二奉御都到制药室来和他打招呼,只看他们对辽参赞不绝口,知他们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不由对他们生出敬意,龙鹰不用拍他们马屁,只是宫城大红人的身份足令他们对王庭经另眼相看,何况千黛为他建立起良好的医誉,加上现在的谦恭,大家气氛融洽。
以前对他很不友善,与他同为“直长”的任无心更主动来协助制药,常青和茂平两个小子更不用说。
回到太医府,符太已不知去向,龙鹰没法亦没闲去管他,吃过荣公公使人送来不知算作午膳还是晚膳的东西后,离日落不到一个时辰。
回神都后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过了四、五天,一闪即逝,直到此时方有闲下来的感觉,好该先睡一觉。只恨两边不达岸,睡之嫌时间短,不睡则仍有一段时间才是到丽绮阁赴李智机的聚旧晚宴的时刻。
闭目养神。
他决定了早点动身,因为在到飞马牧场前尚要先和宽玉碰个头,与他商量大计。
宽玉是明智的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恶劣处境。信息已通过胖公公传达令羽,再由令羽知会刘南光,依特定手法送往宽玉。
去了这件心事,自己会轻松多了,亦知大江联此包袱不可能在几个月内解决,至少须一、两年的时间,还要不出纰漏或被抽后腿。
小可汗是他平生所遇的人中最懂筹谋运策的人,最厉害是他一切从利害关系出发,不讲人情。
大江联三大基地,金沙帮已被女帝连根拔起,现在又放弃洞庭湖,便只剩下岭南的基地,该是由离开洞庭的高奇湛回去主理,仍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广东岭南区山高皇帝远,朝廷鞭长莫及下,对此广阔的蛮子之地是有心无力。
证诸过往,没人可改变岭南的现状,他办得到吗?
愈想愈不通,不如试练道魔分离的功法,此一想法刚占据心神,立臻体内道魔两极气随意转的境界,魔进道退,道进则魔退,微妙处就在进退间似有回转之机,熏熏蒸蒸,妙不可言。
就在进退之间,道心凝神集聚,任督二脉立成气劲往来的道路,不迟不速,魔种非是不存在,只是退居于辅助的位置,令道劲出而主事,上注头顶百会,下注两脚的涌泉,使他晋入新的境界,隐隐感到这是新的突破,可是突破了什么,却没法说出来。
再张眼时,外面已是夜幕低垂,暗吃一惊,匆匆离府去了。
忽又想起女飞贼采薇。
被她缠上已是无可逃避的事,且在短时间内发生,一天弄不清楚她到牧场偷的是何物,他仍陷于绝对的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