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飞也是了得,从马侧取出长枪,待要来个正面迎击,凭长武器对他的双手,龙鹰已从半空钉子般插往草地,一个旋身来到他马头前,动作如行云流水,吻合某种难以形容的自然之理,仿如天成,本身自有一股完美无瑕的意味。他全无斧凿之痕的动作有着强大的震慑和感染力,不单令穆飞感到无隙可寻,亦令其他人无从插手。
商豫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目眩神迷。
穆飞别无选择,认准龙鹰面门先举起长枪,挥旋一匝后蓄足劲气方疾刺而下。
龙鹰叹道:“这就是有迹可寻了!”
穆飞气得差点吐血,因晓得批评中肯,他坐在马上,而龙鹰则移到马首前的位置,他除了从马背上运枪下刺,再没有另一选择,看似以攻代守,却在对方的计算之内。
战马忽人立而起,踢蹄惊嘶,肯定是龙鹰对马儿做手脚,但旁观的十多人竟没一人看得分明,何况是马上的穆飞。
他连忙左脚踏蹬往左侧俯前探身,好令长枪仍可循原先路线刺向龙鹰,可是临时变招,兼与龙鹰的距离拉远近半丈,力道和准绳均差了少许。
“叮!”
一声清响。
龙鹰以手指弹中枪尖。
穆飞雄躯剧颤时,龙鹰已抢往马儿右侧,骇得穆飞连忙坐回马背处,趁马儿上半身往下之际,再一枪刺下,这次他学乖了,亦算他枪法了得,枪声嗤嗤里化作无数枪影,往龙鹰兜头照脸的洒下来。
众人齐声叫好。
喝采声尚未结束,枪影消散。
龙鹰漫不经意,轻轻松松的以肉眼难察的高速,探进了枪影去,将枪锋抓个结实。
长枪似忽然失去了所有动力,凝止不动,情况奇怪至极,唯一的解释就是龙鹰用的力道,刚好将长枪的劲势抵销,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龙鹰向马背上的穆飞笑道:“这叫应退不退,明白吗?”
穆飞狂喝一声,猛地抽枪,誓要将长枪从龙鹰的掌握中拔回来,并打定主意,一旦脱离龙鹰的魔手,就藉那数寸的距离,疾挑龙鹰的手。
龙鹰哈哈一笑,表面似是没花任何气力地轻轻一送,穆飞却闷哼一声,身往后摇,前足刚着地的马儿亦受不住力的往后直退开去,那是穆飞的抽枪和龙鹰送枪合起来的力道。
下一刻龙鹰坐回原处,向瞧得惊心动魄、目瞪口呆的爱徒商豫道:“战略就是环境之道,营造出最有利自己的形势,可收事半功倍之效。”穆飞铁青着脸策骑来到他右侧两丈处,尚未说话,龙鹰微笑道:“想成为真正的高手,首先是要输得起,穆飞兄非是技不如我,而是未曾经过生死决战,招式仍是心里想着的那套,岂知战场上千变万化,无法胜有法。范某就让你在西山猎场想上三天,然后任你择时选地再玩一场。更千万勿要因范某出身寒微而生轻视之心,在战场只有死人和活人,成王败寇,明白吗?现在你们立即给老子滚得远远的,好好反省。”
穆飞欲言又止,然后点了点头,向其他人喝道:“我们走!”
掉转马头,首先离开,其他人不敢吭一声的随他走了。
龙鹰的目光回到仍杏目圆瞪的商豫处。
商豫娇呼道:“师父是神乎其技,这根本不是武功,与小豫以前学的全不相同。”
龙鹰道:“武功是没有特定的形式,能克敌制胜的便是,让师父先检视你的资质,看看可否为你易筋洗髓,三天后就由你去收拾死也不肯服气的穆飞。”
商豫嚷道:“我不是他的对手呵!”
龙鹰道:“现在很难断定,但三天后肯定你至少可和他平分秋色。成功了!师父有个关乎天下苍生的任务派给你。”
山路愈往上走,愈是陡峭难行。
龙鹰和商豫改为牵马而走,各有心事,没有交谈。
龙鹰想的是现在他最关切的问题,商月令通过桂有为向他传话,指今晚会来和他“偷情”,虽然不晓得她的“偷情”,会否是他希望的那一种,但首先须找到他。当时并不觉是个问题,到抵达山区,方晓得猎场地形复杂,林木茂密,如不是事先说好,要从众多广布山区的营帐认出正主儿,谈何容易。若是在晚上,还要打灯号才成,禁不住患得患失,暗自苦恼。
“师父!”
龙鹰茫然往商豫瞧去。
商豫双目闪烁着奇异的亮芒,道:“徒儿的经脉很热,是好还是坏呢?”